“你叫談水?嗯……很特別的名字。”
是的,我叫談水,姓談名水,一個很奇怪的名字。爸爸說是爺爺取的,我生下時他已病重,還沒來得及取名字就被抱到爺爺病床前讓他瞧小孫女最後一眼。爸爸紅著眼睛讓爺爺給起個名字,爺爺呼吸急促,嘴上反複念著一個“水”字,叔叔伯伯們立馬說這個字好,將來長得一定特水靈。後來當他們終於發覺老父親念著“水”隻是因為口渴難耐時,他老人家已經永久的閉上了眼睛,去時連口水都沒喝上。
於是,我的名字也隨了爺爺,因為這畢竟是老人家辭世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留下個紀念也是好的。可能是因為跟爺爺沒什麼感情,因此當爸爸這麼說起我名字的由來時,我並沒有多大的感覺,隻是覺得原來名字也可以這麼起的。
“談小姐?”
“嗯?”
我一定是腦袋鏽豆了,連這麼重要的麵試都能開小差,如果讓外麵排著長隊等待麵試的幾百號人知道的話一定會痛惜的恨不得衝進來。
“好了,你回去等消息吧。”穿得西裝筆挺,頭發梳得鋥光瓦亮的人事部經理說著千篇一律的話,然後頭也不抬的叫“下一位”。
原來電視上的那一些你問我答是假的,我從頭到尾隻說了一個字,那就是最後從座位上站起來時說了一個“好”字。本來嘛,主管一看簡曆上填的那個普通商學院就沒有什麼好問的了,“喬泰科技”連本碩生也要有過人能力才能進的去,更不用說一個從普通商學院出來的專科生了,況且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認為自己不是那種讓人願意在我身上花時間多聊幾句的美女。
一出來就迎上洛洛關切的目光,劈頭蓋臉就問我:“怎麼樣,怎麼樣?”
我扯了扯嘴角給她一抹淡笑,說:“不知道,讓我等消息呢。”
洛洛豪爽地拍了拍我的肩,“唉,沒關係啦,萬一人家主管覺得你名字特別破格錄用也說不定呢!”說完還配合地朝我眨了眨眼。
正巧秘書小姐出來喊了“蘇允洛”,洛洛這才稍稍有所緊張,擺首弄姿地問:“怎麼樣,水水,我這形象還行吧?”
我配合地豎起一個大拇指讚道:“簡直是豔冠群芳,驚豔四座!”
洛洛聽了這才滿意地扭著小蠻腰進去了。
說實話,我不擔心洛洛,,她好歹也是個重點本科生,而且性格頗為樂觀開朗,一定能唬的主管立馬把她簽下的。我原本就不打算自不量力的來麵試,結果還是來了,洛洛以為我是被她拗的沒辦法才來的,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因為她說了一句話,她說:“‘喬泰’的月薪可是同行裏難得的高啊。”
確實,錢現在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曾經我也像洛洛這般開朗樂天,每天咧著嘴巴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因此高中時我們就是出名的沒心沒肺二人組。可是,現在擺在我麵前的是水電費該交了,爸爸的住院費該結了,助學貸款該還了,這麼多的現實問題把我的爛漫青春消磨的一幹二淨。剛步出大學校門不久,一份高薪工作對我來說實在太需要了。然而我憑什麼去跟這麼多人爭,憑什麼去跟別人比。
無聊地站在站台上人擠人的等著永遠都忙碌的公車,耳邊還要忍受洛洛的潦毒。
“你沒看到那場麵,幾個主管當時就被我嚇愣在那了,下麵的人一聲不敢吭,憋著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簡直太逗了……”
我已經習慣裏洛洛對我的這種虐待,永遠可以一邊臉上端著淺笑,一邊顧自不受影響的看著他處。
遠遠望去紅燈亮了,車流慢慢的減了速,車子一輛挨著一輛地停下來。一輛深色寶馬正好停駐在站迫前,我的目光無意識地飄到那兒,看著那車緩緩搖下車窗,露出駕駛座上男子白皙俊挺的側臉,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一點也不為這擁擠的車陣感到焦慮。
我的淺笑就在那一刻僵住了,整個身子也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手心裏捏滿了汗。我的腦袋轟然作響,周圍什麼聲音也沒有了,隻想掙紮著上前一步,突然被後麵擁上來的人群推倒在地,整個膝蓋全跪在地上了。我渾然未覺,猛然間抬起頭來,隻見那車已隨著車流緩緩起動,在下一秒載著他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