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暉把他皮膚冰涼的手抓過來,握在自己掌心,拇指在他手背上微微摩挲。這姿態其實有點像一個愛好古玩的人撫摸自己心愛的收藏,但他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片刻後悠悠道:“這有什麼?隻是裏麵血管沒長好,我怕你亂動罷了。”
“……那我不亂動,你能打開它嗎?”
周暉靜了片刻,楚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半晌才見他笑了一聲:
“可以啊,你親我一口,我就把它打開。”
楚河怔了怔。
他慢慢把頭探過去,幾乎與周暉鼻翼相貼,聞到這個男人身上仿佛樹叢一樣蓬勃而清爽的氣息。
這味道讓他有一點怔忪,鼻尖不由在臉頰和唇邊遊移輕嗅,氣息糾纏間,從腦海深處升起微微的醺酣然。
“周暉……”他下意識道。
周暉垂下眼睛看他,笑容微微的,似乎隱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鼓勵。
楚河閉上眼睛,在他溫暖的唇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吻。
纏綿悱惻的曖昧吐息從昏暗中升騰而起,仿佛一場迷離的夢境。但這個夢奇異地令人安寧、平靜,一切掙紮無望的焦躁和求而不得的恐懼都漸漸遠去,化作天邊渺茫的殘星。
“鳳凰……”周暉微微粗糙的大拇指腹在他臉頰上摩挲,感受到細膩冰涼的溫度,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我的……小鳳凰……”
楚河仰頭看著他,他的神智並不太清醒,眼神還有些渙散。那一刻他含著水的眼睛茫然猶如遙遠的少年時代,即便要踩著荊棘走向深淵,也跌跌撞撞,一往無前。
周暉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前,在他頭發上親吻,隨即把手伸進他胸腔。
楚河呼吸急促,發出微微的掙紮,但很快被周暉按了下去。片刻後他手從楚河胸腔裏伸出來,赫然捏著一枚鑰匙。
——那是曾經懸掛在他心髒之下的青銅鑰匙。
楚河瞳孔猛然張大,周暉卻俯下身,用這枚鑰匙把他手腕上的鐵鎖打開。
“你的脊椎鎖……”他悠然道,“不是這一把。”
楚河指尖微微發抖,周暉卻笑起來,目光中有一絲近乎憐憫般的戲謔,將床頭櫃上茶杯裏的黑色汁液一飲而盡,俯身嘴對嘴的哺給楚河。
大概是因為情緒太波動的原因,楚河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所有汁液很順利的在唇舌糾纏間滑下了他的咽喉,周暉伸出舌頭舔掉了他唇角殘存的一點藥汁:
“睡吧,好好睡一覺。”
·
幾周後,楚河終於被獲準起床,吃流食,走出臥室。
然而他還是不能出門,周暉這次嚴格控製了他的活動範圍,在窗戶、陽台、甚至是廁所通風扇上都畫下了禁咒。
其實他並不是非得如此,因為楚河的體力也不足以支撐他走到外麵。家裏溫度被精心調整過,秋日暖洋洋的陽光下,他經常窩在沙發裏不知不覺睡去,然後被坐在邊上看書的周暉抱到懷裏,互相依偎著直到黃昏。
鳳凰極度貧乏的血氣被慢慢補回來,但多年積累下的傷病並未痊愈,身體還是很虛弱,體力也被控製在一定程度之下——那是腰椎環鎖的作用。
周暉有時會在他熟睡之後,把他從沙發抱回臥室舒適的大床上,撫摸他在臀部以上深深凹進去的後腰,在那隻穿透腰椎骨的環鎖上一遍遍摩挲。
他似乎從這種行為中滿足了秘密而隱忍的欲望,那是一種不可輕易告人,但他們兩個卻都心照不宣的,可怕的控製欲。
·
偶爾楚河能保持一段長時間清醒的時候,周暉也會告訴他一些外麵發生的事情。
對於雪山神女事件的調查已接近尾聲,包括平息流言,清理死氣,以及安撫社會各界的各項善後都已經差不多完成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軍委那個紅三代廖亮的屍體在地道中被發現,大概是吸入太多死氣後被腐蝕致死的,臨死前他趴在一具冰藏棺邊,棺裏是他的“初戀”路曉晨的遺體。
可悲的是經過調查後發現,路曉晨生前和廖亮僅僅是大學同學關係,並沒有談過所謂的戀愛。路曉晨大學時期和博超就是一對,畢業後雙雙出國深造,一直不知道廖亮對自己的暗戀;數年後回國找工作才再次巧遇廖亮,卻發現這個昔日的大學同學對自己展開了近乎逼迫一樣的追求,驚愕之下他立刻選擇了遠離,甚至撤掉了投往廖亮公司的求職簡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