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白蓮說道,先前像是在後門看見有什麼奇怪的人,疑心會不會是哪裏來的賊時,大嬸連忙搖頭道不是。
“姑娘啊,那人我可是瞧見了的,同先前出來的那姑娘,說了好一會話呢,穿著也體體麵麵的,不像是壞人呢!”
“大嬸這話可莫要同旁人說了去。”風白蓮裝作緊張道。
“紀府規矩甚嚴,同外麵不明不白的男人交談,主子知道了可是會責罰的,往後這府裏若還有什麼人出來,大嬸你也千萬莫要提起旁人的事情才是!”
大嬸恍然大悟,“說的是,說的是,往後不說了,可別害了誰。”
“一看您就是個心善的,隻不過,這防人之心終究不可無,那男子長什麼模樣,說了什麼話,您可聽到了麼?若是有什麼不妥的,也好回去讓侍衛們警惕了些。”
“應當不是壞人,那男人穿的體體麵麵的不說,舉止也很規矩,我看倒像是什麼富貴大戶家裏的奴仆,他在後門這守了半天,見先前那姑娘出來買梨膏糖,便喊住了她。”
“至於說了些什麼,我卻是聽不見的了。”大嬸遺憾地搖了搖頭。
風白蓮又追問道:“這麼說來,那兩人原先是不認識的了?”
“應當是這樣,若是認識的話,一開始出來那姑娘就會同他打招呼的了。”
一個看起來像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奴仆……風白蓮回了紀府,按照那大嬸形容的穿著細細地想了一番,竟無論如何都想不出會是哪家的奴仆。
再想到紀巧茵今日那突然轉變了的態度,風白蓮蹙眉,難不成也是同那人有什麼關聯?
心中的這些疑惑,直接去問紀巧茵想必是不成的,風白蓮暗暗思忖,現如今也隻能暫且壓下這疑惑,隻當作不知情,暗中觀察紀巧茵幾天了。
說來也怪,一連幾日,紀巧茵竟真的像是換了一個人般,安安分分同紀靈茵習畫,一改先前飛揚跋扈姿態,終日待在紀靈茵院內,下了十二分刻苦作畫。
“小姐這兩天怎的不去四小姐那了?”
“三妹妹這幾日安靜了許多,我去不去倒也沒什麼。”風白蓮笑道,“不過經你這一提,我倒也想去看看了。”
去了紀靈茵的房裏,見她來了,紀靈茵笑著,舉著一幅畫迎過來,“二姐姐快看,三姐姐這幾日果真進步了許多。”
風白蓮接過那畫一看,也嘖嘖稱讚,“隻是三日而已,也堪稱進步神速了。”
紀巧茵有些洋洋得意,“先前我隻是不喜練習罷了,若是用心了,也是不輸四妹妹的。”
笑了笑,風白蓮正待開口,便見自己房裏的一個小丫鬟快步跑了來,“小姐,瑞王爺來了,說有急事請您回去一趟!”
“瑞王爺?”風白蓮一怔,趙奕辰鮮少會主動來找自己,今日竟親自來到了府中,想來必定是有什麼急事了。
匆匆趕回,一進門,便見趙奕辰正坐在桌旁,見到自己時,臉上的笑意竟有些抱歉似的。
“王爺如此著急,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隻是小王我卻著實有些難以啟齒。”趙奕辰的神情有些不自在,“那幅畫……還請二小姐將它還給我,如何?”
風白蓮一愣,她竟沒想到趙奕辰趕著來找自己,竟然是為了那幅畫。
“瑞王爺怎麼……”
“這送出去的東西,本是不該收回來的,隻是這畫……”趙奕辰苦笑道,“是寧王的下人拿錯了,那裏頭裝的本應該是這一幅竹林圖才是。”
風白蓮有些納罕,“難不成那幅畫對寧王來說,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如何曉得,他今日早早便跑來我府裏,那氣勢竟像是我不將那畫還他便要和我同歸於盡一般。”趙奕辰嘖聲道。
“知道了我將那畫送了人,他竟差點將我給活活掐死。”
“為了一幅畫便要掐死你瑞王爺?”風白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寧王的性格倒真是有趣的很。”
趙奕辰手扶額頭,“二小姐就莫要打趣我了,還是先將那畫找出來,趕緊讓我去交了差的好。”
風白蓮笑了笑,起身去到那櫃子旁,笑意頓時僵了一僵,“落玉,青梅?我讓你們收好的那幅畫呢?!”
原本放著畫的地方薩,錦盒倒是還在,隻是裏麵已經空空如也,除了那幅畫,櫃子裏麵其他的動心也都還在原地,不見了的就隻有那幅畫。
趙奕辰跳了起來,“二小姐,那畫不見了?!”
“王爺你先莫要著急。”風白蓮轉身看向已經呆了的落玉二人,“畫是你們兩個放好的,好端端的怎的就不見了?”
落玉二人麵麵相覷,她們終日待在這房裏,的確是不曾見到過任何可疑的人進出,這畫又是如何憑空消失了的?!
風白蓮後背一陣冰涼,雖說趙奕辰平日待自己溫和有加,可弄丟了王爺做贈之物,罪名也是可大可小,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了那個傳聞中性格古怪的寧王。
眨眼間,芙茵便作出了決定,拂袖雙膝跪在地上,匍匐道:“芙茵丟失瑞王所贈之物,罪不可贖,請王爺責罰!”
“使不得,二小姐快些起來!”
趙奕辰眉心緊蹙,礙於身份不好親自上前攙扶,連聲喚了一旁的侍女將風白蓮給攙扶了起來。
“小王是當二小姐做朋友的,別說是丟了區區一幅畫,便是你無意間縱火燒了我那王府,我也是決計不會怪責二小姐什麼的。”
風白蓮麵帶歉疚,“此事牽扯到了寧王,便不是如此簡單的事情了,更何況方才我聽王爺講,寧王對那畫似是寶貝的很,這可如何是好?”
沉吟了片刻,趙奕辰一合手中折扇,決意道:“如此這般,二小姐你看如何。”
“若是外賊,應當是進不了二小姐內室的,能拿走那畫的,必定是二小姐身邊之人,緣由究竟為何雖說不清楚,但應當不會是衝著毀了那畫而來。”
“寧王那邊,暫且由我來將這件事壓下,隻是怕也拖延不了幾日的,這期間便勞二小姐想想法子,將那畫給找出來。”
風白蓮邊聽邊緩緩頜首,趙奕辰說的,與她心中所想一點不錯。
寧王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怪,雖說手中沒什麼實權,卻深得帝君另眼相待。
若是不趕緊解決了這樁事端,真要惹到了寧王頭上,那怪脾氣的人一旦鬧起來,怕是整個紀府都會受到牽連。
當下二人也及不上再寒暄什麼,遣了丫鬟將趙奕辰送出門,風白蓮便捧了杯熱茶,坐在椅子上凝眉深思起來。
能進到她這房裏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便是來來回回的丫鬟,一天路過那櫃子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正一一深思著,莫欺的小手扯了扯她衣角,“小姐丟了東西?”
風白蓮笑笑,“莫要同旁人聲張,隻是丟了一幅畫,可是你拿去了?”
莫欺搖頭,一張小臉煞有介事,“小姐可以找莫離呀,莫離找東西最厲害了,每次跟莫欺玩捉迷藏,都可以把莫欺找出來。”
是了,風白蓮笑了出來,她怎麼把莫離給忘了。
將莫離找了來,把其他不相幹的人都給支去了外麵,風白蓮將那空空的錦盒送到了莫離眼前,“這便是了。”
“不過就是一幅畫,倒值得那寧王爺如此惦記。”
莫離笑笑,鼻尖抵在那匣子上輕輕一嗅,眉心微微起了一絲皺褶。
“碰過這東西的人倒是有不少,有紀府裏麵的,也有不少是跟紀府沒什麼幹係的人。”
“若隻是紀府裏麵的人,除了你,便是青梅同落玉兩位姑娘,再就是紀靈茵了。”
四妹妹?風白蓮眸光一緊,回想起之前,她讓紀靈茵來瞧這畫的時候,她的確是有碰到過那畫,卻不曾動過這錦盒。
青梅同落玉自然不會偷偷兒的拿了這張畫去,錦盒上麵又留著紀靈茵的氣味,這樣看來……
偷偷拿走那畫的人,竟是四妹妹紀靈茵?
再回想到當日紀靈茵臉上那怪異神情,風白蓮眉心越發緊鎖了起來。
難不成,這畫中當中有什麼隱情,是靈茵看得出,而自己卻不知道的?
風白蓮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管怎樣,當即還是想個法子將那畫給巧妙的要回來才好。
隻是她既然能夠決意拿走這畫,自己若是貿貿然地找了過去,靈茵她想必也不會承認才是。
更何況,現在紀巧茵應當也同她待在一處,自己若是去了也不好開口。
想到這處,風白蓮穩了穩心思,決意等到紀巧茵從那處離開之後,再去紀靈茵那裏,就算立刻想不出什麼法子將那畫要回來,總也可以探探口風。
約莫著等到快要中午的時候,想紀巧茵也該離開那了才是,風白蓮便稍稍收拾了收拾。
不料正預備走出門的時候,有一小廝滿臉喜氣地跑了來,衝她彎腰做了個揖。
“二小姐,夫人正在老夫人那裏,讓小的來請二小姐過去一趟。”
“可知道大致是什麼事情?”看小廝這模樣,風白蓮也能料想得到,應當是府裏有什麼喜事了才對。
那小廝看起來便是一臉憨厚模樣,抓了抓頭,“這小的也說不清,隻知道是同三小姐的親事有關!”
“三妹妹?”風白蓮眸中微微浮起一抹狐疑,即便是有什麼人來同三妹妹議親,也應當是由母親一人處理,如何會驚動到了祖母那裏去?
打發走了那小廝,風白蓮拂了拂寬大袖口,麵色淡淡道:“走,你們且先隨我去老夫人那裏一趟,給四妹妹帶的東西就先放回去吧。”
丫鬟連忙應了,將原本帶著的上好脂粉又放了回去。
一進去老夫人的房裏,便見到紀巧茵已經坐在了祖母身邊,神情一改先前的萎靡,粉頰帶笑,嬌羞的眼神當中,還透著一股子得意的勁頭。
風白蓮掀開門簾,眼神不動聲響地掃過祖母,祖母的臉上也是一臉喜色,看向紀巧茵的眼神當中,似是也要比平日多疼愛了幾分。
“母親,祖母,不知急著叫芙兒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是件喜事,是你三妹妹的喜事。”老夫人喜滋滋道,“往日巧茵這丫頭是最讓我憂心的,誰曾想,最後竟是個有出息的。”
“哦?是什麼喜事,快快說出來,也好讓我沾沾這喜氣。”風白蓮笑著,在紀夫人的身邊坐了下來。
紀夫人微微一笑,芙茵眼角餘光掃過,頓時心中的詫異便越發增多了起來。
母親的臉上雖是微笑著的,隻是眼底卻有著一絲濃濃的困惑。
笑了笑,紀夫人開了口,“就在方才,有寧王府的人來過了。”
“寧王府?”風白蓮眼底微微一凝,此事怎的又會和寧王府的人扯上關係?
“不錯,正是寧王府的人,來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替寧王同你三妹妹議親。”
風白蓮眼睛頓時大張了一下,寧王爺同紀巧茵,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絕不可能有什麼交集的人才是,怎麼會突然便派人來向紀巧茵——
這樣一個身份低微,處處又算不上出挑的庶女提親?
強行將心頭的驚詫壓下,風白蓮笑著轉頭看向紀巧茵,“果真是天大的喜事。”
“之前便對寧王爺有所耳聞,不止是一表人才,對感情也是忠貞的很,聽聞先前帝君曾賜予他兩名貴妾,轉頭便被寧王爺他給打發出去嫁了旁人。”
風白蓮話鋒又微微一轉,“這樣好的一段姻緣,月老真是偏疼三妹妹呢,隻是三妹妹是何時同寧王相識的,還不快快說與我們聽聽這樣一段奇緣?”
紀巧茵臉上仍舊帶著一絲傲慢的笑,隻是那視線卻稍稍錯開了風白蓮的注視。
“倒也算不得什麼奇緣,隻是先前偶爾同寧王有過不甚清楚的一麵之緣,交談了幾句罷了,誰曾想便就這樣入了王爺的眼。”
風白蓮笑了笑,“果真是一樁極難得的姻緣,隻是不知道祖母和母親將我找來是有何事?”
老夫人點點頭,拉著紀巧茵的手,“這樁婚事是極難得的,我們紀府斷斷沒有拒絕的理由,隻是寧王身份尊貴,終究不是巧茵庶女隻身,便能夠成為寧王妃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讓婉兒找個好日子,將巧茵收在名下做嫡女,將來也好風風光光的嫁進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