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禹城趕到邊境的時候被眼前這一幕幕慘烈的景象驚呆了,殘肢殘骸四處散落,邊境處不少屍體已經有了風化的痕跡,幹枯猙獰的麵部,而這一切沉沉的擊打著他的內心的深處。
這些屍首就像是一根根銳利的針刺痛了他,這一切都是他的失策造成的,如今這般的局麵何其慘烈,他又有何麵目麵對自己的國家,他差點葬送了這大好的河山……
他的馬一步一步的踏過地上的屍體,他終是不忍看下去,他已做好回宮領罪的準備了,他要負起他的莽撞而帶來的責任。
文禹城入宮後遍徑直去了文語幽的禦書房,他的心裏竟沒有絲毫的起伏,他跪在禦書房外:“兒臣文禹城,求麵見聖上……”過了半響,王德便傳喚他進去了,原來文無雙也在,他竟覺得好笑,自己好像每次都是差那麼一招,他搖了搖頭,跪在文語幽的麵前:“父皇,請責罰我。都是因為我……”
“四弟,胡說什麼呢?這件事隻能說我們疏於防備,才讓齊國有了可趁之機。”文無雙急急打斷他的話,文無雙這是在做什麼呢?
“可是……”文禹城正想說些什麼,他不明白,文無雙為什麼要打斷他。
“沒有什麼可是,你唯一錯的就是沒有經過父皇的同意私自將長安帶出宮。現在長安為了我們兩國去齊國當人質,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文無雙語氣平靜,像是說著一件和他無關的事。
怎麼,文無雙沒有將他勾結齊國太子的事告訴文語幽,怎麼會……
“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你們都退下吧。”文語幽一臉的疲憊。頓時竟覺得這幾日的光景已是衰老了許多……
出了禦書房,一個拐角處,文無雙突然轉身,緊緊的攥著文禹城的衣衫,直直的把他抵在花園的一堵牆壁上:“文禹城,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麼?和齊國勾結,就是你再恨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國家開玩笑,這一次我警告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打破我的底線,下次我不會念兄弟之情。”
文無雙紅著眼,怒火似是要從中迸發出來,但是能看出他強忍著怒氣,語音低沉:“這是最後一次。我希望你以後能以大局為重,不要自以為是,這是我以兄長的名義給你的忠告。”
文無雙顫抖著,嘴唇動了動,像是還想要說些什麼,他的眼眸發紅,青筋暴現在手臂上,那一拳緊擦著文禹城的耳邊,急促而有力道的打在牆壁上,頓時一聲沉悶而破碎的聲響,這一聲像是重重的打醒了文禹城。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著看到文無雙發怒的樣子,那將是一副多麼美好的畫麵。如今看到文無雙幡然大怒的樣子,心裏卻是心痛又愧疚的。
文無雙是因為念及兄弟之情才沒有告發他,即使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罪過滔天的事情,即使文無雙知道他的本意是想要的他的性命,他也能原諒他的過錯,這不就是包藏天下的胸襟麼?事到如今他還稱呼他兄弟,他的心裏幡然醒悟,原來一直以來是他走的太遠,而文無雙卻一直都在,隻是他一直太偏執,不願看到文無雙那個偉岸的身影。
兄長,一個多麼親切的稱呼,文禹城終於明白,文無雙永遠有著他無法企及的高度,而他改為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哥哥而驕傲而不是嫉妒,他顫抖的緩緩跪在草地上,打心裏喊出了那一聲時隔多年的稱謂:“哥……”
文無雙的神情略微一愣,眼中炙熱的紅漸漸消去了幾分,心裏的冰封融化了些許,他的眼裏有一種濕潤卻又喜悅的光,此時的文無雙悲喜交雜,竟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種的情緒,可是當他揮出那拳的一刻,他的心裏是明白的,即使文禹城犯了怎樣的錯,他都是可以原諒的,即使他的無理取鬧,他亦是可以包容的,也許那就是所謂的骨血親情。
如今,他多年的付出,也是得到了回報不是麼?那一聲發自肺腑的呼喚,他等了十二年,他的手因為剛才的那拳滲出了血來,順著他的指尖滴落,而他也不覺得絲毫的疼痛,最近的自己就如同麻木了一般,他緩緩的蹲下身,與文禹城平視。
他能看到文禹城眼中的真摯和愧疚,他伸出手拍了拍文禹城的肩膀:“終於長大了。”
語氣平靜而厚重,那是兄長的態度,文禹城望著這個無比熟悉的哥哥,從未感覺像今日這般的親切,恍然間又回到幼時的光景,他剛學步時跌跌撞撞的摔倒,文無雙焦急跑來一把抱起他,幫他打著灰塵的樣子,其實一路走來,他確實是個好哥哥。
文禹城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語氣中有期待和悔恨:“哥,原諒我吧。我做了太多的荒唐事……”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熱切,文無雙微微浮現一個淺淡的笑容,他也跪在地上,他一把拉過文禹城,給了他一個擁抱,他有力的拍了拍文禹城堅實的後背:“傻孩子,兄弟之間說這些幹嗎。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弟弟,以前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