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局已定,葉瀟天收手,笑道:“阿雲,你輸了。”
土藤之中傳出齊雲的聲音:“不,是你輸了!”
“哦?”葉瀟天不由自主地向腳後看去,不知何時,有一根土刺從地麵凝出,直指他的背心。
土藤之中,一道強悍的劍氣掃蕩開來,困住齊雲的土牆藤蔓,瞬間瓦解,他則從容走出,與葉瀟天對視。
葉瀟天苦笑道:“阿雲,你這是在拚命啊!”
齊雲哈哈笑道:“我可了解你這小子,不拚命可不行哩!”
二人相視一笑,莫逆於心,遂將青雲崖的殘局收拾一番,這才返回弟子居中修煉。
距離會比不足十日,在接下的時間裏,二人先是用了七日的時間苦練五靈術法,剩下的三日,則重溫劍術,畢竟劍法才是他們的專攻,若想取勝,劍法應當放在第一。
縱橫劍術講求專攻,若得橫則不能縱,若得縱則不能橫,所以當初他們在山洞中拿到青年男子所留下的竹簡時,葉瀟天便取到了縱劍術的修煉方法,而齊雲則是橫劍術。
在劍法上的造詣,莫瀟天比之齊風雲也不遑多讓,可謂平分秋色,分庭抗禮。
縱劍術專攻其虛,因導形勢。橫劍術專應其實,以破困局。這一攻一守之下,二人數場下來,也是沒有分出任何勝負,反而累的二人上氣不接下氣。
齊雲喘著粗氣,將練習用的木劍往地上一扔,說道:“不與你比了,沒想到你的縱劍術比我的橫劍術還難纏!”
葉瀟天將劍收起,笑道:“縱劍術與橫劍術本就難分秋色,若是硬要分個勝負,一虛一實,一陰一陽,一縱一橫,就是鬥上個三天三夜,也沒有任何結果。因此隻要我縱劍術不窮,你橫劍術就不盡,任何能分出勝負?”
齊雲嘿嘿笑道:“不錯,師傅他老人家這套劍法真是太精妙了,真不知道這種劍法,師傅他是如何領悟出來的!憑借這套劍法,相信列峰之中的弟子在劍法上也無可與我們為敵,七晉弟子,我要定了!”
葉瀟天哂笑道:“你小子也不想想,我紫霄派人才濟濟,高手如雲,你不過就學了幾年的功夫,就想與那些修為精深的師兄,抑或長老嫡子為敵,隻怕到時候沒有擠進七晉,反而在路上被人給掃下台來了。”
“你小子敢嘲笑我,”齊雲憤憤道,“好,這一次七晉名額我要定了,我就讓你看看我齊雲也不比那些長老嫡子弱到那裏去!”
葉瀟天微微一笑,來到懸崖邊上盤膝坐下,目眺遠山,久久無語。齊雲亦走前來,走在他的身邊。
前山曠遠,千峰爭秀,雲海舒卷,千裏連綿,珍禽異獸,出沒山野,穀中鶴唳,回蕩天地,當真不愧是世外仙家之地!兩名原本無話不說的兄弟,此時反而無言以對,一片靜謐。
“唉,”齊雲終於還是長歎一聲,“烈風吹盡,前塵已逝。轉眼間,十三年過去了,當年的一切,恍如雲夢,徒然醒來,不知夢裏的那個人究竟是我,還是他,不知此刻的我是否便是夢中之人。”看向葉瀟天,目露複雜之色,“唯一讓我感到最真實的,便是你,阿天。”
葉瀟天眼中倒映著天地奇景,平靜以對:“雖然,夢中之事已經成真,夢中你我,終究是此時你我。”
“唉,”齊雲再歎一聲,“阿天,雖說加列仙門,然而報仇之事,依然遙遙無期。身在紫霄派的十三年裏,不知不覺,我已經被這裏的人、這裏的事所感化,心中的仇恨也逐漸淡化,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而生,如此迷茫的活下去,有時候真得感覺好累!”言訖,仰望蒼天,強噙眼淚。
葉瀟天同樣輕歎一聲,語氣悲涼:“報仇則必入龍潭,迷茫則生不如死,不論那一點,都羈絆著我們不可苟存於世。”
齊雲心中悲涼,說道:“想當年的王歧,為了報仇,踏入歧途,不惜讓自己的靈魂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為什麼這個世道良善者被逼為妖,讒佞者妝容仁義,蒼天不仁!蒼天不仁啊!”說著,仰天悲呼起來。
葉瀟天無言以對,當年的王歧處境的確可悲,被止明長老逼上絕路,自己就在一旁目睹其遭遇,最後還自願獻身朱獳,了斷此生,從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知道到底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正邪之間的區分到底何在?這個答案的結果,恐怕不是有道之人,難以認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夕陽斜下,天地黃昏,一陣靜謐過後,齊雲徒然說道:“阿天,若我有朝一日,為了報仇,步入了王歧之道,你不用手下留情,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