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淨珠【9】
穿過重重迷霧，阮七七發覺她又進了這奇怪的夢境。前段日子一直困繞過的夢，夢裏有看不清麵容的小妖女，夢裏有同叫楚綺的皇帝長了一張與現實楚綺一般無二的容顏。
夢，每次醒來時都會模糊得幾乎忘記。
兩世記憶已經夠複雜，清薇偷來的古書，還有時不時就會襲擾她的夢境。她決定此次一定要一探究竟。
既然她能有兩世記憶，這夢境是不是暗示了人也可以有十世，百世？千年的輪回？
這回，她入的地方離小妖女很遠，不是隨著小妖女的身邊出現。
迷霧終端，是楚綺帶著小妖女長住的地方，都城。
她在城下，高高的城樓之上有個人影，她仰頭望去，身著金色中帶紫長裙的小妖女，矗立在恢宏的城樓。耳畔的秋風，蕭颯而詭異；她垂首，目光似乎在看下麵什麼地方。
阮七七琢磨著下麵會有什麼，於是，她低頭向腳下望去。
驀然一驚，阮七七瞪大了眼睛。隻見---一片死氣沉沉的血紅，滿目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冰冷的血水，滲透了地麵，彙流成河，陰冷的血仿佛順著秋風直直往她骨髓裏鑽。
阮七七雙腳一跳，想要遠離這腥味撲鼻的鮮血，這比焚情帶她看過的任何一場屠戮都令她震撼驚心。
可她跳了幾次三番，都離不開那一條瀠洄血河。阮七七一下子慌了，她看到的是不是也是小妖女看到的？
她猛地抬頭，但看到她仍靜靜站在城樓上望著下麵她站著的地方，血河。這一回，阮七七看清了小妖女的臉。
她身子一晃，差點跌倒在血河之中。
一步一步，她咬牙往城樓上跨去。小妖女迎風而立，風滿衣袖，她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每近一步，阮七七就感覺心墜下一分。
站在小妖女的側麵時，阮七七腦中瞬間空白。這是夢，這隻是個夢。阮七七醒醒吧，這隻是個夢。明天一覺醒來就會消逝得無影蹤的夢。
然，她手不由自主輕輕去碰小妖女的眉眼，手指如空氣般穿過小妖女的臉，根本觸不到。可她看得真切，這臉---分明就是她自己長大後的臉。
以前入夢，她也見過小妖女的臉，可那時她自己的記憶缺了大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如今……藍色眸子，藍色眸子……
可那眼神卻並不屬於她，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空洞而茫然。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搖搖欲墜，她身體裏散發著絕望的悲傷與恐懼……一道聲音仿佛穿過時空之門從遙遠的天際飄忽而來……
小妖女……不要……
隨著聲音出現的還有一道如火霞光，鮮血的撲鼻腥味，在微風中緩緩飄散……
墜落……不停的墜落……
阮七七夢中驚醒，抬臂用手一觸額頭，滿滿的汗水。又摸進被子裏，入手也是濕漉漉的。
夢……到底是什麼樣的夢，可以把自己嚇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