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後,關全跟馮卓秀兩個村裏去另有安排,其餘人吃過晚飯早早散了,各自歇下。
關倩倩領著幾個繡娘仍去前院忙活明兒待客的一應事務,如意跟大嫂兩個後院提前安排好了房間,又去灶上幫著拾掇明兒的吃食,一通忙活,歇下時已經過了一更。
累歸累,隻是夜裏如意躺下,心裏卻無比雀躍。
連月來的忙碌,為的就是鋪子今後蒸蒸日上,明個開業以後,鋪子會不會真的迎來一個新光景?
帶著這樣的喜悅和期盼,輾轉到了天明,東方剛亮起魚肚白的時候,如意便起來了,前院去一瞧,見馮二哥跟關大哥已經在外頭擺起了炮仗,關倩倩從廳裏走出來,站在廊下跟他們說起話來。
她忙走上前去,“關大哥,真要弄這麼大排場?光這些炮仗,我看少說得三百文錢兒。”
關全點點頭,笑著,“連俗話都說,人隨勢變,咱屋繡坊開起了,放縣裏來說也不是個小事,還能像早先一樣,蔫巴巴放一掛鞭?”他搖著頭,“等你大婚,咱屋辦炮仗,也不能比今個少。”
如意聽了大婚的話,腦子裏瞬間閃過一張臉兒來,她登時懊惱起來,撇撇嘴,轉身往外頭去,“我上門前待客去!”
關全見她害臊跑掉,哈哈地笑一陣兒,抬眼看看關倩倩,冷不丁說道:“你的大事兒,自個也該惦記著了。”
見她隻是忙活著手裏的活兒,眼皮子也不抬,不吭半句聲兒,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沒一會兒天大亮起來,院子裏人便多了起來,梅花上外頭跟如意一塊迎客,關倩倩關全兩個院子裏待客,餘下馮、張兩家人跟關家的關係近,算是半個客人,半個東家,這會子廳裏頭坐著,隻管招呼著來人添茶倒水,拉扯閑話。
馮卓榮大早便來,如意領著他進院子,老遠便喊,“關大哥,我馮大哥過來了。”
馮卓榮頭一次來季家這宅子,這會兒進來,不由四下多打量一陣兒,間或問問如意這宅子的具體情況,等走到拱門前,聽著如意一聲喊,登時抬眼向裏望去,盯著拱門裏的一抹黃色,步子下意識便停了。
如意走幾步不見他人,回頭一瞧,歎歎氣,笑著搡他往裏走,“馮大哥,做啥突然愣著不動?”
馮卓榮微微一笑,問:“阿如,昨個請帖上那字兒,是倩倩親自寫的?”
如意點點頭,知道二姐寫的字兒有些怪,連二姐自個也說奇葩,可想起昨個,便無奈咧咧嘴,“論寫字,眼下家裏沒人比的上你,可昨個我想叫你過來,我二姐偏不讓,隻說自己能搞定。”見他進院子來,笑了笑,往外走,“馮大哥,你先跟我二姐她們說著,我出去迎客。”
關全看見他,笑著招呼一聲,馮卓榮忙和他打過招呼,眼睛剛轉向關倩倩,她便轉過身去,朝馮卓秀說起什麼話兒來。
馮卓榮眉頭稍皺了一下,眼睛望著關倩倩,稍有些猶豫,仍是走上前去,“倩倩,昨個寫帖的……”
話未說完,她先笑起來,回頭看看他,眼睛定格在他衣領上,咂嘴搖頭地打趣他,“好事將近了唄?這就穿上新衣裳了?”
馮卓榮立時尷尬起來,“衣裳是娘給做的,我看衣領有些豔,隻前些個家去穿了一回,縣裏來便收著了,今個因繡工坊開業,我想這紅領衣裳穿來喜慶。”他頓一下,還想尋一些解釋的話兒,卻給關倩倩擺手打斷,“我不過開個玩笑,做什麼還認真起來?”頓了頓,聳肩道:“羅裏吧嗦。”
馮卓榮聽了,臉上起了些薄紅。
馮卓秀蹙著眉看關倩倩,“前頭你不還嫌我大哥穿的太簡陋,今個穿個新衣裳,不挺好嗎?”
他本是隨口的一說,以為關倩倩定要和往常一樣咧他幾句,誰料她卻意外悶著頭沒吭聲。
他心裏稍感意外,卻也沒多想,又要拉著馮卓榮往廳裏去,“誰知道她今個犯了哪門子脾氣?別理她,爹娘昨個下午就來了,這會兒都在廳裏頭。”
馮卓榮看看關倩倩,有些欲言又止,卻等不及開口,已給馮卓秀攬著肩頭往台階上去,上了廊頭,他歎息了一聲,甩開馮卓秀的手,蹙眉看他:“卓秀,你也是個十六七的少年了,往後說話穩當些。”
馮卓秀聽了,微不可見點點頭,“大哥,你別見笑,我跟關大姐這樣說話,習慣了,別看她有時嘴不饒人,卻不是個小心眼的。”說著說著,他住了嘴,連點了幾下頭,嗯嗯地道:“行了,我知道了,以後注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