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長羽在陽光下瑩白剔透如冰雪,飄至近處時,卻能看清白色羽毛上細細密密滿布細膩精致的漆黑紋路,煞是奇異。這大概是墨玉鳳凰名字的由來。
一個泛著白光的字憑空一筆一劃的寫就,白光閃滅間長羽直墜而下,尚未墜落地麵已經粉碎潰散。
一聲長鳴由遠而近的響起,似歌唱一般珠圓玉潤的悅耳鳥鳴婉轉動聽。而後另一聲如金石鏗鏘的激越鳴聲嘹亮響起。
一隻雪白大鳥遙遙乘風而來,同鳳凰有一二分的相像,流光溢彩的寬大翅翼優雅合攏,墨玉鳳凰輕盈落至高高桑樹的頂端。它有一雙異色瞳眸,一隻墨色凜冽,一隻雪色純淨。望見牆角捕夢蘭的矮小植株,它黑眸中閃過一絲無奈,而雪眸中則滿溢憐憫與同情。
“它們在可憐我們。”捕夢無謂道。
樸並沒有聽進捕夢說的話,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名自墨玉鳳凰後背而下的黑衣女子。她著一身黑色衣裙,銀白發絲用黑色緞帶高高挽起,周身未飾一物卻盡顯高貴典雅,眉目清麗溫婉卻流轉著拒人千裏的冷漠與疏離------棠?
棠自高處纖纖而落,衣袂飄揚裙角飛舞,似乎隨時會禦風而去。輕踏至地麵,棠啟朱唇,唱起一支歌。
調子簡單,柔軟悠長的如花瓣隨風撫落,卻是樸聽不懂的語言。
“等風停,等雨停,媽媽帶你去看山。”
“風停了,雨停了,媽媽帶我去看山。”
“雲滿頭,霞滿天,手牽手去看山。”
捕夢清涼聲音也唱起歌,歌詞簡單異常,樸聽出曲調是同媽媽唱的歌是一樣的。捕夢唱罷一遍後解釋道,“青洲上隻有一冥靈山脈,人類所居為冥靈山脈以東,多森林,無山。古時天氣多雨,雨季漫長,母親唱給孩童的一支歌謠,不過在人類之間差不多快要失傳了。”
棠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唱這支歌謠,一顆透明的淚珠自眼角悄然滑落,接著更多的眼淚滾落下來。
樸覺得正在落淚的媽媽無比遙遠和陌生。媽媽不該是這個樣子,媽媽該是係著姐姐縫製的粗糙的藍色圍裙,頭發拿手帕隨意紮著,總是笑容溫暖的摸樣。
一隻寬大的手掌伸過來,輕輕拭去了棠臉頰上的淚水桑溫和的聲音響起,“出什麼事了?”
棠住口,不再歌唱,她似乎有些費力地思索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我母親,去世了。”
桑攬妻子入懷,把棠的頭擱在自己肩上,溫聲道,“哭吧,哭出聲來,會好受一點。”
棠有些迷茫和疑惑地道,“桑……我母親……不在了啊…..”她不由自主的哽咽道,“我……沒有媽媽了……”
桑抱緊脆弱的妻子,輕聲道,“你還有我啊。”
棠放聲哭泣起來。
風揚起女子的黑色衣裙,擁著她的男人撫著她的頭發,輕輕地將妻子發間的黑色緞帶摘下,女子一頭銀白發絲如月光流瀉而下。
黑色緞帶在攜著哭聲的風中飄搖而落,墨玉鳳凰發出長長的一聲哀鳴。
捕夢聲音悠然安靜的響起,“樸,有變故。”
意識回歸身體之際,樸隱隱聽見幾聲尖利短促的哨聲遠遠傳來。
睜開眼,望進蔚藍天空,樸覺出身上是橘又厚又重的黑色戰士披風。披風下柏緊挨著樸正睡得香甜。
目光下落,橘坐在前麵,垂著頭,凝視著手中名為月姬的暖紅色削薄彎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