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八十年後
其實對於老家的記憶,隻限於七八年以前。十歲的時候我就隨爺爺的摯友去了杭州念書,爺爺的這個故事也因為內容不太充實、不夠重要、太不正常,逐漸的淡忘在我的記憶深處。至於,爺爺最後所說的那句我一度認為很重要的話,不知為什麼隨著童年的一些記憶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我的生活也隨之變的正常,和普通孩子沒有了過大的差別。
離開老家後,我認識過不少人,但他們的心思過於複雜,也許你不是他們本身,就無法懂得他們最真實的想法。但爺爺卻與其不同,至少在我的眼中,他好像待人處事不曾有過過分的保留。
我自幼就未曾見過父母,從有意識起一直伴我左右的就隻有爺爺。關於我的出生,還是很小的時候曾偶然聽村裏那些沒事幹的大嬸們提及的。
那年正巧黃河斷流,一些合計著要早些進城的藥商,正準備收割些幹待宵以備充貨,這時就聽待宵叢裏有人驚叫了一聲,惹得眾人競相的朝黃河看去,赫然黃河斷流處的湖泊中央飄著一隻木舟,有膽子大的遊過去想看個究竟,卻是嚇了個半死的回來,說那木舟裏躺著一個嬰兒,好像是睡了,睡得有些過分安詳。
後來村裏的人都跑來看熱鬧,村長說我應該是自黃河上遊漂下來的,但沒有一個人肯信,甚至有些來的早的藥商說,他們一開始根本沒見著斷流湖裏有什麼木舟,這話說得感情小爺還是從黃河地下自個兒爬上木舟睡覺,然後還浮上來了?
書歸正傳,反正那時候村裏人認為,就算我是從黃河上遊漂下來的,但以黃河斷流時的流水湍急速度來看,要一個嬰兒躺在木舟裏安穩的睡覺,而且如此的安詳簡直就是謬談,除非這不是個普通的嬰兒,要麼他已經夭折。
於是村長重視起見,就跑去村尾請來了我爺爺,說是給看看這孩子是留的還是留不得。爺爺盯著湖泊裏的小木舟看了許久,便從袖兜裏扯了根麻繩,一頭係在腰上,一頭叫幾個大漢拉著,就自顧自的下了水,把木舟一路拖上了岸。也沒急著停下,顫顫巍巍的將我從木舟裏抱了出來。
說來也怪,他一抱我我就醒了,然後吮著手指,掃視了大夥一圈,又抬頭看了看爺爺,便“咯咯”的笑了起來。
村裏人見狀嚇了一跳,村長又良久沒見爺爺有什麼動靜,於是再次問道“吳先生,這孩子到底是留得還是留不得,您能不能給個準話?”爺爺撫了撫包著我的小棉褟笑著回道:“留得,留得。。。”又四下張望了一圈,就把我坐放回小木舟內,順手舀了一瓢黃河上較清的河水放置於木舟之前,恭敬的三拜行了禮,念到:“道家,南道天師門下,張氏第六十九代弟子吳頃,拜見祖師爺,吾輩鬥膽擅自安排,及於丙子年醜月乙醜日收此子為徒,今後將傳承吾門衣缽,懇請祖師爺保佑此子日後萬事平安,弘揚我南道天師一門學法。”
叩拜完後,爺爺用手沾了些許的河水灑在我的臉上,然後重新抱起我,對著我嘿嘿笑道:“看樣子是個小子,正巧我膝下並無子嗣,今後你就是我孫子兼徒弟,小家夥,我叫吳頃,你今後便隨我姓吳吧,撿你自黃河之上,船頭向北,襖褟又繡有雙龍作佑,單名就給你取個夷字,此遇終究是緣是禍,端看我們今後造化咯。”
我那時候許是我還小,不怎麼能聽得懂爺爺所說,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望著河水像是在發呆又好似在思考,唯有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好像很喜歡的樣子,盯著爺爺一個勁的傻笑。
整件事情的開始,是在三年前的小暑,杭州西湖邊上的古董店。
杭州的夏天算不上太熱,那時候又趕著放暑假,於是我便坐在躺椅上看店,其實說是看店,也不然,充其量坐在門口,哼著小曲搖著大蒲扇眺望西湖,一個人瞎樂嗬。
不過話說回來,這年頭要麼是天氣太熱,要麼許就是賣古董的旺季眼瞅著就要過了,來店裏的客人少的可憐,就算是有,大多也就是些來找叔談生意的,隻可惜前幾日叔火急火燎的跑太原南宮去了,說是最近幾年青銅器的收藏風潮很火,大有超越傳統瓷器指日可待的意思,可能也就因為這個,有個北京的客人想讓叔幫他盤點小件兒的回來玩玩。
不錯我叔就是當年爺爺的摯友,年紀比爺爺稍小些,但他們之間卻很神奇的不存在代溝問題,關於這個,我剛來杭州的時候,曾一度糾結過他們是怎麼辦到的,不過最後妥協了,因為我接納了爺爺曾經救過叔的這個事實。而我手上的本事一半來自於爺爺還有一半就是來自於許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