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銳、威、霸,這些成為霸主之要素,我總覺得你還缺了些,不過相較於其他人,是好一點的。但是,今日……你心智大亂,不顧壽春安危、不顧天下大勢留在子鹿山,真令我失望。”
陸賢說完走了,留下一框草藥。
他的話真令王彧心智亂了。原來伽羅留在他身邊是這麼個原因,之前他總覺得自己與伽羅之間有緣分,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周折再多,總能回到一起。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伽羅之所以留在他身邊,從來都不是為了單純的理由。他隻算得上她們師徒這局天下對弈裏的一個棋子。
應該算是一個重要的棋子。
“王彧啊王彧,這麼多年了,你都成了鐵打的心腸,還想不通嗎?”王彧歎息,終究沒如預期的快馬加鞭回壽春。他交待嚴錚立刻將草藥送回壽春,自己領著一隊人馬奔赴溧水城。
太建九年二月,周國大軍從鄴城的廢墟上出發進入陳境,在淮南與王彧所部打得如火如荼。
三月,周帝宇文邕繼續向陳境增兵,並集結北方騎兵禦駕親征突厥。此時,周國舉全國之力同時開辟伐陳與進攻突厥兩大戰場。
眾人隻覺得宇文邕急功近利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不惜窮兵黷武。周國的步騎水軍源源不斷南下,淮南的王彧應接不暇,好在王大將軍不負眾望,仗打得實在漂亮。
二月,周軍過溧水後進攻東豫州,王彧派人截斷淝水支流,在周軍渡水時突然琢堤泄洪,衝走齊軍上萬步兵和輜重。
三月,周軍前軍三千精騎在複穀遭遇陳兵埋伏,損失殆盡。
四月,宇文鏡親率中軍大軍十萬布陣與秦州城下,大軍正麵交鋒,交鋒麵血流成河,守城的三萬****沒讓三倍於己的周軍討得半點好處。
無論奇兵、重兵,宇文鏡沒有一處占優,王彧鎮守的淮南牢不可破。
鷹擊長空,風翔萬裏。
宇文鏡伸出手臂,馴服的蒼鷹落到他的臂上。他從蒼鷹腳上上解開信筒,取出卷在裏麵信。
他展開,仔細看了幾遍,眉目上有了笑容。
站在身旁的尉遲辛夷知道這是蕭君瑜送給他的消息,不放心道:“殿下,蕭君瑜是王彧的人,您怎麼敢用他?您讓他在建康做事,要是他從中作祟……”
“人各有所用,各有所衷。蕭君瑜是前朝皇族,對姓陳的皇帝隻有厭惡,談不上忠義,我讓他刺殺陳頊不是王彧,他不會為難。再說,蕭君瑜如今為我所用,也無選擇。辛夷,你難道一點都不了解蕭君瑜的心意?”
尉遲辛夷不言,板著臉退到宇文鏡身後。
“倒是王彧……”宇文鏡又說,“比我想象的還要難對付!”
他昂首看向西北方長安的方向,默念:“皇兄,臣定不負君!”
他最近一次見到宇文邕是在攻陷鄴城時。宇文邕禦駕親征而來,召見他的時候他滿心歡喜而去,憂心忡忡而歸。宇文邕麵色慘白,消瘦許多,見麵那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裏不停的咳嗽。周國皇帝病重的謠言並非空穴來風。窮兵黷武的原因不過是兄長自知時日無多。
“鏡,齊國已經擊破,接下來你趁勢攻陳國!”
“是!”
“朕親往突厥。看來年是否可平定天下。”
“是!”
宇文鏡抬首看向兄長,宇文邕的眼睛裏依然有飛鷹的影子,就算個人命運多舛,他依然雄心萬丈。宇文鏡沒有勸阻兄長,他知道宇文邕這樣的英雄,就算死都該死在沙場。這是他們這些為理想而活之人的命運。
一聲鷹鳴,將宇文鏡拉回現實。他拔出龍吟劍,指向正前方道:“全軍直往壽春!不惜一切攻克此城!”
此刻的王彧剛到壽春城下,有兩個月的時間,他沒和伽羅聯係。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伽羅的動向。
陸賢的草藥很對症,伽羅喝藥之後第二天便清醒過來。三五天後已能起床走動。十五日後,當時正在秦州的王彧收到伽羅送來的包裹,其中包括兵書解讀、華夏各州城戰略地圖……甚至本次抗擊周軍的戰術詳解。其中各種包羅萬象,有些王彧用得著的也有些王彧用不著的,都一股腦兒塞到王彧這裏。王彧驚歎伽羅所學的博大精深,也相信這些可能是伽羅平生所學,她這麼沒頭沒腦的送到王彧這裏來,難道說,她準備離開他了?
城門打開,劉英帶著一隊士兵跑出大門迎接。他一見王彧立刻下馬來行禮。王彧走到他身側問道:“她走了嗎?”
“將軍說誰?”
“軍師!”
劉英顯然懵了,指指身後的城樓道:“軍師在城樓上等將軍呢,您是在怪她沒親自下來迎接?”
王彧抬頭,果真看到伽羅正在城樓上垂首望他。她一身鵝黃的春衫的微風中飄動,她正向他招手,毫不拘謹,毫不做作。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的很二,完全估計錯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