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掛掉,再掛掉,死了再死(1 / 3)

“呃,那可沒成。”

疼痛其實也並沒有那麼糟糕,要是你已經對它提前做足心理準備了的話,或者也許它隻是被那股將我深深淹沒其中的絕望給衝淡了。不能戰鬥,不能逃跑,不能警告塞蕾絲蒂婭公主我所知道的一切,我遇見的每一匹小馬都可能是一隻幻形靈。對著一隻錯誤的小馬說了一句錯誤的話——遊戲結束。

但那也不是事實,不是嗎?這一切永遠都不會結束,至少在這個法術失去效力之前不能。甚至在曆經過那些之後,我還什麼都不能帶回來,除了信息以外。

除了信息以外。

沒門,那是一個瘋子才會有的主意,沒理由會這麼簡單的。

不過.........也許也就是那樣子了呢?看起來簡單並不意味著做起來就輕鬆。理論上舉起一座山也很簡單,用一個比小山還大的力場包裹住它,然後使勁,再使勁地往上提、提、提就是了。沒準兒,巧妙地利用這個單時間循環,通過從一個輪回跳入下一個輪回的方式來收集信息,用精確的操作來引導時間流朝對我有利的方向靠攏,最終達成戲劇性結局大反轉的結果就是我目前難題的最佳解決方案了呢?

也許是過去那幾年裏,我完成的那一堆雜七雜八的、“拯救世界”的麻煩事已經於無形中逐漸改變了我的馬生觀,重新定義了我對“簡單”這一詞的看法。嚴肅地講,當你都已經開始把時間旅行當成是你解決你麵臨困境的最佳解決方案時,你真的是時候應該放慢蹄步,掏出那張上麵寫著“幾個典型信號——當你真的需要放慢蹄步並回過頭,嚴肅地向你如今的馬生投去那意味深長的一瞥”大標題的清單了。

“暮暮,你感覺還好嗎?那看上去很疼。”斯派克說。

“那的確很疼。”我站了起來,克服了法術所有殘留的負麵效果,速度比上一次快了不少。“忘了這個法術吧,斯派克。我需要你立即收集來這個圖書館裏與幻形靈有關的所有信息,大到每一本書小到每一個詞語一個不落,越快越好。”

“幻形靈?可是暮暮——”

“我待會會解釋的。”更大的可能性是我不會,但從此時此刻開始我就得跟時間賽跑,絞盡腦汁地想出最佳的應變措施了。那意味著我需要做研究,大量大量究極硬核的研究。

幾分鍾後斯派克回來了,我開始了我的研究。每一次幾乎得要翻過大約二十頁左右,我才能增進一點點我對於幻形靈的了解,而且它們絕大部分都是毫無根據的謠言和傳聞。數小時後我被斯派克搖晃著搖出了我的“全神貫注學習絕對領域”,對此我感到有些惱火,但考慮到我們周圍的圖書館現在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的事實,我想這也怪不得他。我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我的大腦直到現在才慢吞吞地識別出了我周圍異常的高溫。“暮暮,幻形靈正在大舉進攻中心城,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他催促道。

我向他點了一下頭。“你說的對,斯派克。”這時我的眼睛瞟見了一根懸掛在我們頭頂上方即將被燒穿的承重柱。多年習得的三角形學和幾何學知識都在這一刻有機地結合到了一起,被用作了一個遠非它們當初創立者所能想象得到的、病態至極的目的。“你猜怎麼著,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其實還有一本想帶著跟我們一起走的書,離這兒不遠,我想它就在那堆書的後麵。”我朝著一堆離我們不遠的書揮了揮蹄子,“它的書名就叫,呃,《阻止一場幻形靈突然襲擊的必勝法典》。”

“有小馬寫過一本像那樣的書?你為什麼不早說呢?我去去就回。”他說。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我真心討厭像這樣欺騙他,但我更不忍心讓他目睹接下來的這一幕。我複查了一遍我所有的計算結果,向右邁出了一小步,然後再向後倒退了兩小步。我頭頂上方那根承重柱發出了最後劈啪的一聲響,呼的一下掙脫了它固定支架的束縛,它那燃燒的一端正正地拍在了我的臉上。

噢,塞蕾絲蒂婭在上,就請讓我對這麼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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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可沒成。”

想下注了麼,老鐵們?

所以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幅巨型拚圖而已,而且解拚圖可是我的拿蹄好戲。不過如果沒有所有的碎片,你也拚不成拚圖,於是我下定決心要利用這個“自殺式任務”(字麵意思)給我帶來的優勢,藉此來收集我所需的信息。將當前的困境一錘子砸碎再細細分揀過後,我發現自己麵臨著四大難題。首先,邪繭已經或者將會取代塞蕾絲蒂婭公主,我要麼消滅掉這個威脅,要麼提早挫敗她的調包計謀。其次,一大幫的幻形靈蟲子正在趕來的路上。其三,幻形靈肯定已經為這場奇襲周謀策劃了很久了,所以它們大概也調包了不少小馬,我沒法僅憑肉眼將它們一一區分開來。最後,在三個小時內整個世界都會被核爆犁平,而我壓根就不清楚它的起因。

好吧,要是拚圖沒點挑戰性的話,解起來也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最後一項事務優先。從那條我用臉接下一根承重柱的時間線回來後,我當機立斷地丟下了一切多餘的累贅,打著“想去打個小盹”的掩護,徑直奔向城堡裏最高的高塔,然後將自己反鎖在了裏麵。我來這裏並非真的是為了打個小盹,而是想利用這個製高點來進行觀察。

真是美好的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要是去掉了東北邊的那團黑點的話,整片天空還會是一片萬裏無雲的美麗景象。那團黑點很容易就會被錯認為是一團暴風雲,要不是我早就已經了解了它的實質的話我也會被它騙過去。不過,根據目測得到的體積,我大概可以推斷出它離我們還有十幾英裏的距離(基於一大團未載重的幻形靈蟲潮平均移動速度計算得出)。而綜合上述兩點,我還能推測得出裏麵填充的幻形靈數量大概可以跟......某個塞滿了一堆幻形靈的東西比肩。

我承認修辭學是我的短板,行了吧?修辭學早在我小的時候就已經跟我成了路人。每次當我想轉變一個詞的形態,好讓它更符合語境時,它總會被扭曲成一個歐幾裏得看了會沉默,笛卡爾看了會流淚,不知所雲、不知其為何物的詞彙異形四不像,以這樣一個慘烈的結局告終。我向來便是如此。事實上曾經有一位教導過我的導師,在看過了我用“小馬”這一詞在同一節的簡單緋句裏作了四次韻腳這一創造性偉大嚐試後,一臉嚴肅地告訴我他已經正式吊銷了我的“賦詩執照”。

除開這一團即將降臨我們頭上的浩劫外,天空上也沒什麼別的東西可看的了。我覺得我在地平線的位置認出了小馬鎮,除此以外還有從那裏朝我們緩緩駛來的一小條蒸汽軌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的朋友們就應該在那列火車上,基於她們的到達時間均在6:30,不多不少恰好能趕上一趟時間有點晚了的晚餐的事實——太晚了,事態正在一點點地滑脫出我們的控製。

幻形靈黑潮的體積越來越大了,它們隨時都可能發動襲擊。我拉下了百葉窗的窗繩,一方麵是為了避免被它們發現,另一方麵是不忍心去看這座城市慘遭幻形靈屠戳。我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將在不久後死去的命運,但一想到其他小馬正在遭受的厄運,我就沒法集中精力了,那些高亢且慘絕馬寰的垂死哀嚎甚至飄到了這一層塔樓的高度,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隻有默默忍受這些可怕的聲音。我試圖通過閱讀的方式來使自己分心,但我失敗了。到最後我隻能蜷縮在一堵牆的牆角下,盡自己所能的,隔絕從外界傳進來的一切聲響。

不過,我上到這裏來是有自己的明確目的的。5時40分我推開了窗葉。我想著,隻要我閉上眼睛,熊熊燃燒的建築,在樓宇間的小巷裏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拚命狂奔的斑駁色點,以及那些不久後便將迅速從空中撲到他們身上,讓一切歸於靜寂的黑點,這一切地獄般的景象便會不複存在。要是我堵上耳朵,那麼連他們的慘叫聲也會被隔絕在外。但我唯獨遺漏了一點:氣味。燃燒的房頂、植株甚至是........屍體,這三昧原料調製出了一種名為死亡和煉獄的氣味,那股氣味直衝我那毫不知情,毫無戒備的鼻孔。

我嘔了出來。我需要把那股燒焦肉體的味道從我鼻子裏麵弄出去,現在我是真心希望我上來的時候帶上了哪怕是一杯子的水,可惜我並沒有。時間以一種慢得令馬萬蟻噬心的速度流逝著。5時53分,5時54分.........嘿,也許這一次什麼也不會發生呢。

三分鍾之後發生的事情證明了我上述觀點的大錯特錯。整一座城堡震顫了一下,我把頭探出窗外,尋找那場震天動地大爆炸的源頭。遠處的一切都很尋常,沒有異象,於是我低頭向下望去。那股在一個時間輪回前吞噬了我和整一列火車的魔法高牆,透過城堡寶庫的牆壁縫隙往外射出了第一縷光芒,和著我膝蓋打擺子的節拍,一搖一晃地搖晃著城堡。所以不管那場大爆炸是由什麼導致的,它的源頭都來自於城堡的內部?那玩意兒很有耐心,逐層逐層地啃食掉了我所處塔樓的地麵和牆壁。塔樓傾覆,我落入了下方無限延展的狂暴魔力之海。我的獨角傳來一陣刺痛,這股魔力的構成......我似乎以前在哪裏感受到過,隻是遠沒有現在的它這樣強烈。

至少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我甚至在來得及感受到自己兩隻眼珠被高溫燒灼至沸騰之前,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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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可沒成。”

我想我已經搶在那些閃閃發光的死亡高牆搗毀一切之前取得了些許進展。上三個時間輪回我分別又從另外三個地方進行了一番觀察,現在我應該已經擁有了足以利用三角定位法來定位它源頭的信息。死亡高牆產生於城堡內部,而且圖書館也已經被排除了嫌疑。我或多或少對它產生的位置已經有了一點模糊的猜想:城堡寶庫,諧律精華儲放之地。

我其實不大願意相信諧律精華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但它們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擁有能做出這種事來的強大法力的東西了。畢竟,它們的設計初衷就是為了消滅一切不和諧的存在,那麼當它們處於被暴露在足量的“不和諧”環境中——比如說一座被幻形靈殘忍屠戳的城市——以及沒有一位元素攜帶者引導它們釋放自身能量的情況下時,它們就會以猛烈爆炸的方式來處理這一切。這個理論對於我來說貌似也是說得通的,它同樣解釋了為何塞蕾絲蒂婭在用它們流放了自己的妹妹之後,會選擇將這種東西隨意地棄置在荒郊野嶺裏。

在皇家婚禮事件中,整座城市距離徹底的覆滅其實僅有咫尺之遙,我以前從未意識到過這一點,無序的脫逃事件也是同樣的道理。原來我和我的朋友們佩戴的這些小飾物是這樣的一把雙刃劍,這實在是一個會令馬感到不安的想法。不過它也可能是受到了這個時間循環咒語的些許影響。我已經讀過了我蹄子頭上所有與諧律精華有關的書籍,但我最大的收獲也隻是弄清楚了小馬們對於它們的了解是有多麼的少這一點。

這一次我抄了個近道直奔寶庫,到了那兒時我發現它的前麵是沒有守衛在站崗的。不過這也說得通,要是真有生物有能力突破寶庫的防禦體係,它又怎麼可能會被區區幾個皇家守衛給攔下呢,純粹是多此一舉。不過我可以另辟蹊徑。將角對準的門鎖,我在腦海中構建起了充當門鎖鑰匙的法術框架。當寶庫的門顫抖了一下並向內敞開時,我鬆了一口氣。寶庫裏麵堆滿了數不勝數的古代金銀珠寶,不可估量的寶石和金幣。

好吧,其實它們也並不是那麼的“不可估量”。你需要做的隻是在這堆財寶裏取得足夠數量的隨機樣本,然後再算出每立方米內財寶所代表的價值物,取個平均值,最後測量出寶庫內所有財寶所占的體積,而又因為它們都堆疊成了一個近似於圓錐體的形狀,所以套用那個體積計算公式1\/3πr2h就可以粗略地求得........

不!專心點!暮光閃閃!你來這兒是有原因的!

諧律精華就安置在我預想中的位置上:由一條石崗岩柱充當基座的展示盒裏,處於這個房間裏最核心的位置。等我靠近它們時,我能感覺到已經淤積在它們內部的魔能,它們很生氣,已經生氣到了會做出一些魯莽事兒的程度。魔法元素甚至在我向它伸出蹄子的時候放出了一點靜電,電擊了一下我的蹄子。

“悠著點,小夥子們,我是來幫忙的。”我說。說完,又馬上為自己剛剛跟一頂魔法皇冠聊天的舉動感到了後悔,感覺自己活像個白癡。我往它上麵釋放了每一種我所知的魔法檢測法術和診斷法術,而它們有誌一同地向我回饋了同樣的一條消息,對,就是“接下來,會有一場把全世界都轟個稀巴爛史無前例級的大爆炸哦”。

現在是5時15分,目前我取得的進展依然為零。邪繭隨時都可能會抵達這裏,這時我萌生出了一個非常蠢,蠢得不能再蠢的餿主意。如果這真是一場由於魔力堆積而引發的大爆炸,那麼也許,也許我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誘導這股魔力,從而避免慘烈大爆炸的結局?我以前也與它們接觸過,而且我現在需要做的也隻是釋放出一定量的淤積魔力而已。還有一個優勢就是我現在可是身處一個戰場的正中央,找到個射擊目標攻擊對象什麼的,絕對不是一件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