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雖然有人問起那個善談的英國人怎麼不見了,但是很快就被遺忘在撲克牌的嬉戲中了。
三周後,約翰·亨利驅車經過得克薩斯州的格利雅德,他身著新裝,手握方向盤,坐在一輛從聖安東尼奧買來的二手車上。他用那個英國人錢包裏的錢支付了從聖弗朗西斯 科到 聖安東尼奧的公共汽車費和購車費。現在,隻剩下最後的五美元。不過,這已無關緊要了,因為他已到達了目的地。駛出格利雅德幾英裏後,他環顧四周,隻見路邊塵土飛揚,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綠浪翻滾--其間夾雜著一些牧豆樹和櫟樹林;那座古老的,長滿苔蘚的西班牙式教堂像哨兵--樣,聳立在高高的山岡上,俯瞰著這片原野。
他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竟然安然無恙!再也不會有海水,再也不會有噩夢。他得意地笑了,一雙顫抖的手緊緊抓住方向盤,再不會有什麼噩夢存在了。
他認出了古老的馬斯凱農場的邊界。這是-片富饒、肥沃的土地,在他小的時候,這裏曾種過棉花。此刻,映入他眼簾的是大片的亞麻,微風吹來,綠浪翻滾,田野裏還有-輛用來脫粒的聯合收割機。
“太好了,太好了!”他連連點頭,舔了舔雙唇。男人可以在這裏掙大錢,他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然後娶一個漂亮的金發女郎,生一雙可愛的兒女,他已經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了。
約翰·亨利驅車來到屋前,他想先遊覽一下這個地方,看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然後再去跟城裏的律師交談。
但他突然發現小豬在後院裏“吱、吱”作響的風車下叫著,窗簾在風中飄動,空氣中也彌漫著燒煮的香味,這一切都證明了這裏還有人居住。
他頓時感到萬分恐慌。難道亞曆克·馬斯凱又恢複了健康·他心一沉,跨上剛刷過白漆的房屋的門廊,敲了敲紗門的邊緣。
一位婦人蹣跚著從廚房出來。她身體肥胖,一條劣質印花布裙像麻袋一樣裹在身上。她穿著短襪、拖鞋,走路時,拖鞋擦著地板。她站在那裏,用一張折疊起來的報紙給自己扇著風,一隻瘦白貓在她的腳邊竄來竄去。
“有什麼事·”她問道。
“我--”約翰·亨利抿了抿嘴,不知道該怎麼詢問才能更為得當。“亞曆克·馬斯凱在這兒嗎·”
“死了,”她對他說,“上月死的。我是他的遺孀。你有什麼事·”
遺孀這個詞給了他沉重的一擊,他險些昏倒。“可是--可是他並沒有結婚啊。他寫信給我說,他從未結過婚。他還說,除我之外再無別的親人!”
她透過紗門,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他:“請問,你是不是他常掛在嘴邊的哪個在海上做事的堂弟·”
“是的,是的。我叫約翰·亨利·馬斯凱,是亞曆亮的合法繼承人。他給我寫過信,這地方是我的,這是他寫說的。”
她腦袋向後一仰,發出刺耳的笑聲。“啊,先生,有一點你沒有搞對,我是在他給你寫完那封信之後跟他結婚的。當時我在照顧他,而他好像直到最後才喜歡上了我。他更改了遺囑,並重新給你寫了信,不過,我猜你一直在海上漂泊,那封信無法到達你的手上。”
聽到這裏他無法再保持鎮靜了,“強盜!是你搶劫了他,你這個肥胖的老魔鬼!你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他一定是重病纏身,喪失了理智!” 馬斯凱憤怒地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