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第八章 遺囑(2)(1 / 2)

當會議結束時,加勒特到最高統帥部的通訊部,命令他的參謀長作好準備,馬上前往邊境線上接管那支名不符實的集團軍的指揮權。他剛聯絡完畢後,身後就響起了國防部部長利亞姆的聲音:

“你真是太大膽了!怎麼能這樣跟首相爭吵呢?難道你沒看到他氣成什麼樣子了嗎?”

“我隻是指出事實而已。”

不管在首相麵前、還是在國防部部長麵前,加勒特的態度也沒有改變。利亞姆對於剛才的事件仍然十分在意,他甚至是帶有警告意味地提醒加勒特:

“萬一你將首相氣得不省人事怎麼辦?他的血壓一直不穩定,要是再受到什麼刺激,難保不會中風的。”

“既然是帝國的最高領袖,就必須擁有這樣的氣量。不管是失利還是下屬的直言不諱,都要試著去接受。”

“你這個人……”

利亞姆對於這個將軍的頑固感到十分無奈似的,搖了搖頭,轉身而去。他可不像首相那樣,會跟對方大吵大鬧——這其中既有他性格的原因,同時也有他對於加勒特的了解較深的緣故。利亞姆也明白,即使今天換成吵架的對方是自己,加勒特也不會出於對上司的尊敬而恭敬地聽著教訓他的話。他同時還擔心,要是首相心裏仍然對這件事念念不忘、甚至是將氣發泄到他們這些人身上,那麼他們可就遭殃了。

雖然獲得了對邊境線上集團軍的指揮權,可是這樣的任命,對於前線的形勢來說,已經遲了。陸軍總參謀長的下屬,匆匆趕到邊境的時候,麵對著的就是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路德尼亞人的前進是誰也難以阻擋的,而新上任的指揮官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剩餘的部隊集中起來,在敵人還沒有完成成型的包圍圈中撤退。雖然在帝國首相和他領導的最高統帥部看來,這樣的撤退十分恥辱而且辜負了他們的信任。可是也正因為這一撤退,使得起碼有三個師的奧軍得以回到奧登外圍,為阻擋日後路軍的進攻起到了防禦的重要作用。直到最後時刻,軍方仍然希望力挽狂瀾,而且他們憑借著他們的努力,也確實起到了部分作用。可是這樣的作用,現在對於帝國來說,已經不能再扭轉整體的局麵了。

在奧登每天都要經受炮火的洗禮中,首相府地堡內的氣氛也越來越陰沉。新年時的期望還言猶在耳,可是現在他們麵對的,卻是殘酷的事實。路德尼亞人已經來了,接下來,他們將會怎樣對待死敵的首都?將會怎樣對待他們?這些問題,都讓眾人不寒而栗。可是在表麵上,他們並不敢將這樣的話題公開討論。因為即使到了這種環境下,地堡之中豎起耳朵竊聽別人對話的人,仍然存在著。

就算曾經再堅定、再有死守決心的帝國最高掌權者,沉默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在他身邊的人看來,首相仍然是很堅定的,但是在有的時候,他往往會獨自一人坐在他的辦公室裏,呆呆地看著那幅懸掛在牆壁上的腓烈大帝畫像,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著什麼:

“多麼的令人敬仰……隻有這樣,才配稱做楷模……是的,這才是一個領導者該有的行為,就像我……”

在失去了現實的依托後,帝國的首相似乎得用精神上的安慰來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他甚至命人朗誦《腓烈大帝傳》,經常聽得淚流滿麵——他的淚水,不是因為現在受情勢所迫而流下的,而是因為無比的感動。從這樣的方式中,他似乎越發感覺到,自己與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大帝,是何等的相似。

不過即使有著再強韌的精神支持,麵對著外界的動蕩形勢,奧登尼亞神聖帝國的首相,開始感到有必要要為日後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留下他們的見證和印記。於是在2月初的時候,他命令勝利黨現在的頭號要員、同時也是自己最為信賴的心腹布魯諾前來,為自己進行政治經曆的記述和想法。從某個方麵來看,這相當是一份遺囑了。

然而對於布魯諾來說,這份由首相本人口述、他來記錄的文件,卻並不僅僅隻是一份所謂的遺囑。在他看來,這進一步證明了自己的地位:因為首相挑選了他來作為記錄者!還有什麼,能夠比這個決定更好地證明、自己即將是首相的下一任接班人呢?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布魯諾多半會忍不住就地起舞,以此來抒發自己內心的喜悅。

在似乎永遠不會停頓的工作與會議間歇,首相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向布魯諾述說著自己關於這場戰爭的看法和預言。雖說布魯諾覺得自己已經觸摸到了帝國的最大權利——並且離它已經非常接近了——不過現在的他看起來,隻像個忠實的秘書,在努力地將首相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眼都清晰地記錄下來。坐在辦公桌後的首相抬頭看著腓烈大帝半身肖像畫,既是在講述自己的政治曆程、也是在訴說著自己的輝煌與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