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閣下的那個寶貝兒子呢?回國了?”
尤琛點點頭。“青年勞動團當然不可能在這兒呆很久,他們還得趁早回國去,忙著做作業和考試。”
從話音中聽來,對於青年勞動團——或者說是其中某個人——尤琛覺得頗為麻煩。對方一離開,他鬆了一口氣。副營長和營長的副官都知道,克米特上將那個獨子,在以前就曾經惹過不少笑料。他的父親氣得不行,可他本人卻滿不在乎。克米特上將的寶貝兒子,誰的話都不聽,不過有時倒能聽聽尤琛的話,所以上將希望尤琛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訓訓他。不過尤琛對此也是愛莫能助,而且對於曼弗雷德本人的頑皮,他也實在有點吃不消。
“聽說上將是結婚十二年了才得了這麼個兒子,這是真的嗎?”
尤琛點頭,關於克米特家這個模範家庭的一些事情,在軍中也有過傳聞。哈根聽了,感歎道:
“十二年……如果換成別的男人,恐怕早就甩了老婆,找別的女人去了!上將閣下可真是個從一如終的人呐。”
“聽你這麼說,好像咱們的這個戰區總司令,成了福音書裏被讚美的賢良婦女似的。”巴列茨嘲弄一下對方,但也對他的意見表示同意。“我軍雖然有重視家庭的優良傳統,不過說起來,克米特上將還真是少有人比得上。”
“要維持這樣一個家庭,肯定需要很大的耐心吧……”
說著說著,哈根臉色沉了下去。他想起了自己的家,現在那個家到底算什麼呢?名存實亡嗎?好像比起這個程度還有點距離,但再這樣下去,恐怕也差不多了。為什麼世間有的人盡心盡力就能有一個好家庭、好的妻子和稱心的孩子,而有的人不管怎樣努力,卻總是沒法得到理想的結果呢?
“聽說每年到妻子生日那天,不管再怎麼忙,上將都會趕回家裏,替他的太太慶祝。真讓人羨慕啊,難怪他們結婚這麼多年,都還像新婚那樣甜蜜。我們可比不上囉!雖然老婆的生日還能記得住,不過有時她一變臉,問‘今天是什麼日子呀?’,而你回答不出來,那就夠你瞧的!”
巴列茨可能是因為這個話題,而想起了自己家裏的事情,一邊搖頭一邊苦笑著。事實上,幾乎他身邊的每個已婚男人都經曆過這種時刻。妻子希望自己全心全意地圍繞著她轉,脾氣好的時候還好說,萬一她正在氣頭上,而你偏偏又對她那些看似平凡實則刁鑽的問題回答不上來,那可就有好戲看了。所以對他們這些軍人來說,上前線,有時未必是件壞事。起碼夫妻倆長期分居兩地,沒法吵架,隻會掛念對方,見了麵,親熱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忙著數落對方。一想到這個存在的可能性,哈根不禁目瞪口呆,因為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想過的。
“對了,還聽說,克米特上將對少校您特別另眼相看啊?”
尤琛瞪著自己的副官,沒想到巴列茨也被哈根這語氣吸引著。他好奇地看看他們,問:
“是不是指那位將軍本來想讓咱們的少校當他的女婿的事情?原來是真的啊。”
這下可好,連巴列茨也搞和到一起,真是有夠添亂的!尤琛不想回答,哈根卻說:
“是侄女婿。聽說將軍是一心要咱們少校成為他的家裏人,所以一心打算著要將他的侄女許配給少校。當然囉,這事兒沒成。不過我看上將還是把少校當作自己人看嘛。”
在尤琛麵前——尤其是在這種場合裏——哈根不像是個副官,更像是一位軍階相等的戰友。尤琛懶得理會,巴列茨又問:
“那位小姐長的漂亮嗎?”
“好了!再這樣說下去,人家的名聲都被你們牽扯壞了。那樣的話,人家以後要找娘家,萬一聽到這些話,會害了別人的。”
“原來那位小姐還沒嫁……”
巴列茨若有所思地說著,與哈根互看一眼,兩人差點沒笑出來。哈根忍著笑,向營長說:
“沒準在那些將軍家裏,還有這位或那位小姐,仍然在等待著如意郎君呐。我看啊,以前準有不少將軍想要跟少校您做媒。”
“胡說八道!”
尤琛哼了一聲,瞪著舞台上那個與不同的舞伴幾乎跳了一晚上的諾維克。在副營長與副官在背後偷笑的時候,尤琛仍然瞪著不遠處的舞台,可是他臉上卻出現了迷惑的神情。之後,他低下頭,以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說:
“做媒……將軍家……”
台子上的樂隊又換了首舞曲,這次是適合大家一起來跳的群舞,於是有不少人都欣然跑上台,手拉著手在躍動。巴列茨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哈根見尤琛出神不語的樣子,碰碰他的手臂,說:
“別對一個玩笑太在意,我可以收回那句話。”
“不,不。我想起來了,奧圖,多虧你的那句話,讓我記起來了。我就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似的,果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