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將至,有的生命終結,有的才剛剛開始。冬天的宣棠是沒有月亮的,唯有那星星,仍舊在著。
寒風襲來,不禁打個寒戰,枯枝被搖得詭異。更聲也聽不見了。
小丁就在這樣的一個晚上,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過去。
還是夏天的時候,一切都沒有開始的時候的事了。
徐翼然已經是塊石碑,被放在郊外的陵園裏了。
那時小丁還在和中考做最後的鬥爭。
夏日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照下來,打在“光榮榜”上,所謂“光榮榜”,隻是表揚中考前每次月考進入年級前200的同學的幾張廢紙——算起來,是小丁最後一次榮登此處了。
小丁站在大紅色的榜單前把自己的名字看得出神。
毫無意義的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裏?有意義的東西,為什麼會離開?
這樣一個已無使用的玩意兒,自己為什麼費勁了心思也希望自己的名字在上麵?
丁池一百三十四
小丁問自己:有用嗎?
如果這都有用,那徐翼然......?
小丁羞愧難當。
“對你來說它是什麼呢?”
小丁聽得出來是自己的班主任,那個凶暴地聞名了整個年級的英語老師。
“陳老師。”小丁愣怔地敬稱班主任。
“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的時候,心裏罵了句‘Pissoff’,第二次看到的時候,罵的是‘Damnit’。我認為這個東西打擊了學生的自信心。”
“但是後來我發現,很多人都為了這幾張紙廢寢忘食,終於躋身這裏——他們歡呼雀躍,為自己的成果慶祝,同時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但是他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學習是為了誰?”
她在問小丁,學習是為了誰?
“光榮榜”?排名?高中?還是自己?
她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目標......”
小丁這樣回答班主任,認為這樣萬無一失。
“是的他們都有目標,或深或淺,那麼你呢?丁池?”
然後小丁忽然發現自己一直在原地停留,無論知識在以怎樣快的速度增多,個子在如何潛移默化的增高,自己的眼光始終都在徐翼然的死上停留。
她禁不住罵自己——太粗鄙了。
“.....抱歉。”
“你很超前,思想,思維,性格,但是你的眼睛.....再看哪裏?”
在醫院,在火葬場,在陵園,在清明時節。
班主任伸手將其中一張廢紙撕下,“喀拉”一聲,將小丁的思維固定。
“我在你這個年紀學語文,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生命的長河是永無止境的。明白嗎?”
他將會重生,獲得一個嶄新的開始。
如果上天憐憫他。
“來吧,向前看。”
這是班主任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向前看。
小丁看到一堵白牆,不,是夏日的陽光,不升騰,不揮散。
還有一條叫做“生命”的河,奔流不息,浩浩湯湯,進了小丁的心。
原來是永無止境的。
“殿下,殿下!快來,一夜之間下來場雪!”
雨巷在門外叫喊,小丁聽到了雪落的聲音。
“等著,叫孔禕磬來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