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多年前的西晉永康元年,當時縣南山東穀這個地方群山環抱,古木參天,許多掛滿鮮花的灌木叢雜亂地交錯著,大小生靈隨意出沒,發出清脆或古怪的聲音。
一天,有位腳踩芒鞋肩背布袋的行腳僧人路過這裏,他叫義興。這時的義興可能有些累了,就隨便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來。周圍青山如黛,澗水呈碧,佳木蔥蘢,頭上的天空寂靜如水,義興的心境也隨之安靜下來,突然萌發了棲止的念頭。
後來的佛教典籍記載說,義興雲遊到此後,見這裏山清水秀,便結廬修持,每日禮佛誦經不止,並動手建造精舍。他的行為感動了玉皇大帝,玉皇大帝讓太白金星化為童子,每天做飯送水,侍奉左右。精舍建成後,童子對義興說:“我是太白金星下凡,因為大師篤於道行,玉帝命我前來護持。現大功告成,特此告辭。”說完騰雲而去。
雖然到現在為止,我們不清楚天童寺的這位開山祖師究竟從哪裏來,更不知道他的籍貫姓氏,還有門派師承等基本信息。但當這位義興法師選擇在東穀落腳的那一刻起,中國佛教尤其是禪宗曆史上許多耀眼的亮點,開始在這方淨土綻放出來。
但彩虹總在風雨後。在天童寺成長的過程中,經曆了許多的劫難。最初有文字記載的一次毀滅性打擊,是在距義興開山百年後的公元399年,也就是東晉隆安三年。當時有個叫孫恩的人借傳播天師道之名,聚眾舉事,大本營就設在甬江口。在他們的燒殺搶掠之間,義興建立的東穀精舍也被無情的烈焰吞噬,遺址湮沒於枯樹荒草之中,本來就很微弱的香火就這樣熄滅了。
直至三百多年後的唐開元十九年,寂靜的東穀又走來了一位僧人,他叫法璿。與義興的隨遇而安不同的是,法璿來這裏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尋找曾經有過的佛光。
經過披荊斬棘,終於在雜草叢生的山穀裏找到了義興結茅修持的舊址,欣喜若狂的法璿便在那裏重新建造精舍。然後,每天誦讀《法華經》不止。據說就在此時此地,當年義興修行時的奇跡再次發生,那位化身為童子的太白金星再次送來食物。這件事很快被傳開,寺名天童與山名太白由此而來。
最初看到這個典故,總覺得有些奇怪,太白金星是道教的神仙,怎麼能放下身段來為佛教徒捧場?後來查了資料,才知道佛教傳入東土的初期,為了生存和傳播,是與道教打成一片的。而中國的普通百姓,尤其是漢族,並不是一個宗教性很強的民族,除了專職的僧尼或道士外,老百姓對佛道兩教幾乎都信,但都信得馬馬虎虎。佛教寺廟裏有道教的神,反之亦然。有時候,居然在佛道兩種廟裏出現孔子和關公文武二聖。天童寺初創階段的佛道相融,體現的正是漢民族這一特殊的宗教情結。
或許是太白金星的名人效應起了作用,或許是法璿的誦經聲很入耳,牽動了善男信女的佛心。很快地,東穀的精舍開始熱鬧起來,每天都有香客前來念經拜佛。這期間,秘書省正字郎萬齊融出資在精舍的西南麵建造了一座多寶塔。
有精舍,有佛塔,有固定的信徒,一座寺院最基本的元素已經形成。在法璿重建精舍二十六年後,也就是唐至德二年(757),當時的住持是宗弼禪師,他感到東穀這個地方有些逼仄,便將精舍遷徙至太白峰下,也就是現在天童寺的位置。兩年後的乾元二年(759),天童寺獲得了皇帝敕賜“天童玲瓏寺”的名號。這是一個重大的轉折,意味著天童寺開始躋身全國著名寺院的行列。獲得皇封後的天童寺名氣大了,僧人和信徒也多了起來。就在那一年,新任住持清閑禪師帶領僧眾做了兩件大事:一是建造食堂,二是種植二十裏的夾道鬆。可見當時的天童寺已經有相當的經濟實力。也就是說,中唐開始後的天童寺,已經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
接下來是著名的“會昌法難”。發生在唐武宗會昌五年(845)的廢佛事件中,全國共拆毀佛寺4600餘座、私立的僧居40000餘所,收回田地數十萬頃、奴婢15萬人,26萬僧尼蓄發還俗。翌年,滅佛皇帝唐武宗死後,新君宣宗立即改變前朝的封殺佛教政策,再次尊崇佛教。按理說,在會昌年間,佛教能延續香火就燒高香了,談不上有什麼發展,但天童寺在這次法難中不但沒有遭殃,當時的住持藏奐禪師甚至還在少白嶺上建造了五佛鎮蟒塔。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對天童寺來說,都是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