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永遠是後宮最為淒冷的所在。
它地界處於後宮的最中央地段,後宮中除卻皇帝的章德殿,就屬皇後的椒房殿最為奢繁恢宏,在頂樓站著能望見整座後宮裏的宮殿。其內有金碧輝煌的殿設,亦有目不暇接的賞賜珠寶,若是尋常人進去,隻怕第一眼就要被其威壓逼的不得不三跪九叩。
慕容祈內心其實頗為抵觸椒房殿。他寧可前去禦書房裏挑燈夜戰,也不願在椒房殿裏聽著母妃的絮叨和哭訴。
母妃永遠都是那幾句話——
今日你父皇去了隔壁陳貴妃的宮殿,前天也是她的宮殿,大前天去了良美人的寢殿……
今日你可有認真讀書,你父皇有沒有誇你……
今日你比過了你那幾位兄弟嗎……
諸如此類,煩不勝煩。
但今日慕容祈被杖責二十和罰跪於金鑾殿門前整整兩個時辰的事,到底還是傳到了皇後耳中,她想掌控整座後宮,也將手伸進了朝堂裏去,就連皇上身邊的內官都有她的人。當然,這些事皇上究竟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於是,被攔下,送進了椒房殿。
皇後望見慕容祈慘白臉色及發顫的腿和後背的血色淋漓,當場就落下了淚來,慌亂的隻尖聲大叫著讓太醫前來。太醫火急火燎前來給慕容祈抹上了藥膏,整理好傷口,也沒來得及請賞就直接被皇後直接踢出了宮殿。
“這是怎麼搞的?”皇後心疼的不敢伸手去觸,鼻子一酸,那架勢倒似是又要落淚,“你父皇平日裏雖待你不甚親近,卻也是疼你的,絕不會這般厭惡你,要平白無故責怪你處罰你至此,更別說還讓你於眾目睽睽之下罰跪整整兩個時辰……”
慕容祈被這啜泣聲擾的無法靜心,加之本就心煩意亂,此時就更沒了哄人的心思,“他疼我?嗬,他巴不得我疼死才對。”
“胡說什麼!”皇後責怪道,謹慎的轉頭四下查看,確定寢殿裏並無外人才暗暗鬆了口氣,卻仍是在責怪道,“你是你父皇的親兒子,更是南辰皇城尊貴的太子。”
“那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兒子,也就是我。”慕容祈瞪眼瞪得目眥盡裂,表情卻稱得上有幾分報複性的愉悅輕鬆,“我現在都要將太子的位置讓出去了,你還說他疼我?他若是疼我,這二十多年怎會一次都沒抱過我?他若是疼我,又怎會這些年從未耐心親切的教導過我?他若是疼我,又怎會將屬於我的東西收回?”
“母妃,他不疼我,他立你為後,立我為太子,都是在蒙蔽你我。”
但此時皇後仍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隻當時慕容祈跟皇上起了衝突,以至於皇上怒火中燒氣急敗壞的要收回他的太子之位。若是這樣皇後也不擔憂,畢竟皇上的兒子極少,其餘幾個要麼不爭氣要麼沒實力,除卻慕容祈還有誰能做太子?
“祁兒你莫要如此,你父皇必定是一時氣急攻心,他隻是對親情淡漠些,又怎會不真的疼愛你?你隻消姿態放低些去認錯道歉,你父皇絕對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