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新婚死
京城,天朝新帝初登基,九月初九,大吉,宜嫁娶。
京城東麵,大將軍府陸府,這一日整個府內到處可見大紅色的雙喜剪紙貼在門上窗前,紅色的喜綢隨著微風飄蕩,院子裏行走的丫鬟仆婦們也是一身喜氣洋洋,不管心裏怎麼思量,臉上卻都帶出了燦爛的笑。今日,可是大將軍府嫡長女陸清揚大喜的日子。
天才蒙蒙亮,陸清揚便被她的奶娘劉嬤嬤和她的貼身大丫鬟綠珠綠環一起,從絲被裏麵挖了出來,沐浴更衣,穿上華美精致的紅嫁衣,便被按在梳妝台前繼續搗鼓起她的頭發。本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陸清揚,被這麼一折騰,自是睡意全無了,隻得伸著嫩白小手不住的掩著小嘴打哈欠。
“你這懶丫頭……”一道爽朗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與此同時,一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帶著一個笑得一臉和氣的中年貴婦走了進來。
陸清揚睜開迷蒙的雙眼,歡喜的看向美婦人,赧然的直起身子坐好,嘴裏嬌嬌的撒嬌,“娘,你又取笑清兒。”
陸夫人崔氏目光不舍的在女兒臉上打量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扭頭朝身側的貴婦人,歉然道,“齊夫人,讓你見笑了。”
齊夫人韓氏一臉慈和,“陸夫人客氣了,我瞧陸丫頭是個有福的。”
崔氏聽了心內歡喜,親昵的拉著韓氏的手來到陸清揚麵前,見她頭發已經梳成了婦人發髻,雙眼又濕潤起來,別過臉對韓氏低聲道,“有勞齊夫人了。”這齊夫人韓氏父母子女齊全,家庭和睦,乃是京城最受歡迎的全福太太了,正是崔氏請來幫陸清揚開臉的。
齊夫人點了點頭,從梳妝台前拿起一根五彩絲線,動作熟練的開始動作起來。齊夫人已經有過不少經驗,陸清揚隻覺得臉上有些麻癢,開臉便完成了。
絞完麵,陸清揚的臉更顯得光潔如玉,一張桃羞李讓的芙蓉臉,瀲灩生波的眸子,隻看得屋內眾人嘖嘖讚歎,羞得陸清揚霞生雙頰。
崔氏又是驕傲又是不舍的看著女兒,朝一直侯在一旁的喜娘使了個眼色,喜娘一邊手腳麻利的開始往陸清揚臉上塗上厚厚一層粉,一邊心裏暗自嘀咕這粉糟蹋了這水嫩嫩的臉蛋兒。
待得梳妝打扮好,還沒等陸清揚舒一口氣,頭上又被戴上了沉沉的鳳冠。一直侯在一旁的綠珠和綠環見收拾的差不多了,連連上前將她扶起。
崔氏看著女兒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麵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舍又冒了出來,執著女兒的手不住的叮囑,陸清揚望著娘親,乖巧的一一應下。齊夫人在一旁見了,想起前年出嫁的小女兒,臉上也是唏噓不已。
劉嬤嬤見時候差不多了,走上前低聲提醒道,“夫人,時候不早了……”
崔氏點了點頭,安撫的拍了拍陸清揚的手,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銀耳燕窩粥,一口一口喂給她喝完,這才將陸清揚的手遞到齊夫人手裏,一旁的喜娘拿起喜帕,蓋在她頭上。
“姑爺來了,姑爺來了……”一個小丫鬟飛快的跑來,崔氏聽了,這才扶著仆婦的手到前麵去了。
外麵隱隱傳來鼓樂聲音,等了沒多久,又有小丫鬟跑來,道是姑爺已經進來了,齊夫人點了點頭,對陸清揚道,“陸丫頭,我們走罷。”
陸清揚低低嗯了一聲,牽著齊夫人的手,頂著沉重的鳳冠,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子,來到前堂正屋裏,大將軍陸彥和崔氏已經端坐在上首,屋內還站著一名身著大紅色喜袍,長身玉立的翩翩佳公子,蕭家嫡次子蕭允霖。
齊夫人湊在陸清揚耳畔,低語道,“陸丫頭,我瞧著蕭家那孩子是個好的。”一番話將她羞得臉色漲紅。
陸彥和崔氏不舍的叮囑了兩人夫妻和滿,子孫綿延的祝福話語,陸清揚便被哥哥陸俞穩穩背起。
“清兒,莫怕,哥哥陪著你。”進轎前,哥哥陸俞的話讓她心裏暖洋洋的熨帖。
帶著三分不舍,三分期盼,三分羞澀,帶著父母的祝福和十裏紅妝,陸清揚出嫁了。
外麵很熱鬧,一路上鑼鼓喧天,陸清揚坐在轎子裏,聽著路人口中對自己的羨慕和驚歎,心裏的對離家的傷感消散了不少。
接親隊伍繞著京城走了大半圈,才來到京城西麵的鎮國公府蕭家。
轎子放了下來,陸清揚坐在轎子裏,心撲撲跳著,忐忑難安。隨著三聲踢轎聲,喜娘樂嗬嗬的掀起轎簾,將手裏的喜綢遞到她手中,又將另一端遞給蕭允霖,喜娘扶著她,一步步走進了鎮國公府。
行過三叩九拜之禮,陸清揚被蕭允霖牽著來到喜房中,在大家催促打趣中,蕭允霖用喜稱挑起蓋頭,陸清揚匆匆抬頭看了眼,又羞澀的垂下螓首,沒有看到蕭允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