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抬起頭,迎著拓跋宏的清冷目光,臉上帶著微笑回道:“陛下名滿天下,阮玉自然心生向往。”
拓跋宏像是看不到他的笑容,又說道:“狡猾的答案,不過我不追究……你說魏軍此次南下是為了遷都洛陽,介不介意和我打個賭?這一次,潁州和淮水南岸必入魏國之手。”
魏帝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突兀,這一個問題更是讓田心失神。
管理學上說麵試的最高一級是壓力麵試,用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打破應試者的心理防線,讓他們在來不及思考的情況下說出真話,借以檢驗應試者的心理素質。這種測試往往會觸及麵試者心理的脆弱處,田心就曾經見過父親將一位應聘部門經理的中年人給問哭了。
拓跋宏肯定沒有上過後世的管理課程,但是他的問話卻深得其中精髓。
在南北朝曆史上,這一年魏國的軍隊並沒有真正和齊軍交鋒,魏國大軍南下,走到洛陽時群臣苦不堪言,孝文帝遂下令將都城南遷,以洛陽為魏都,欲圖淮水一線。
曆史的真相或許並非就一定如後世史書記載的那樣,至少目前,田心就知道魏軍和齊軍在潁州已經相持月餘。
既然這樣,那麼魏軍攻破淮水防線,再長驅直入攻打建業的事情也是可能發生的。
拓跋宏的目光不停地掃視著田心,無比的自信從他眸中透射出來,就算田心早知道北魏未能統一天下,此刻也不禁有些動搖。
他想要拒絕和拓跋宏打這個賭,因為他還不知道賭注是什麼,更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讓拓跋宏如此自信,視阮道和淮水防線如無物。
他思考的時間有些長,拓跋宏卻沒有不耐煩的神色,還是輕輕地抿著杯中茶,注意著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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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打這個賭。”話說出口,卻不是想好的拒絕之辭,田心在心中歎口氣,和帝王打賭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很好。”拓跋宏放下杯子,“如果我贏了,你要在齊國消失。”
“消失?”田心的心髒猛地停頓了一下。
“不用緊張,我不是要殺你,否則你也上不來這輛馬車……消失的意思是要你離開齊國,至於離開後是去魏國還是到別的地方,我不會管。”拓跋宏語氣中的森寒之意漸濃,“不過,若是被我發現你還在齊國出現,那麼我不介意讓你永遠消失。”
田心苦笑不已,第一次穿越,自己真是失策太多。在這個複雜的時代,他最賴以自恃的就是對曆史走向的了解,數個時辰前,麵對著李衝的質詢,他有些衝動地說出來了遷都的論斷,雖然拓跋宏看似不介意他的‘推論’,但是作為一國帝王,自己苦心謀劃的大事被敵國一位小小賬房看穿,他如何會不警覺?如何會不驚怒?
田心心裏想著,自己如今還有命呼吸,恐怕還是因為拓跋宏的氣度過人,隻是想出法子讓自己遠離南齊。
拓跋宏可能以為自己有朝一日會借著逸風馬場背後的勢力登上齊國政壇,他絕對想不到其實我隻是一個過客,為尋訪美人來到南北朝的匆匆過客,四十多天後就不會再在南齊停留。
想到這裏,一直被拓跋宏牽著鼻子走的田心不由地開心起來,至少在這一點上,拓跋宏絕對沒有可能看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