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看起來就像把普通砍柴刀,黑厚的刀背,白中帶些缺口的刀刃,彎彎如月。
可它是那人的佩刀,早生魂靈。
無數年間,陳大砍過木柴,砍過山河,砍過神尊,砍過魔帝,砍得最多的是東極山的玄獸。
在它看來,這些糧食沒有區別,反正都是一口的事情。
它不挑食。
隻可惜跟了陳三以後,凡事畏手畏腳,已餓了好些天,還不如在東極山快活。
上好口糧近在眼前,它怎會不貪!
萬劍自有靈性,尤其是寒池中的那幾把,感知到彎刀的敵意,紛紛散出威勢爭抗。
彎刀嗡鳴不止。
劍池沸騰不休。
雙方氣息接觸,震蕩出無數道連綿不絕的無形氣浪,將山澗彌漫的霧氣盡數驅散。
山澗視野變得開闊清晰。
先前隱在霧氣中的十幾名求劍者感知到異象來源,紛紛低頭看向劍池,然後鎖定住陳三。
“鄉野小子,不自量力。”
“關鍵擾了我等求劍,罪該萬死。”
“今日由哪位劍師當值,不管管的嗎?”
“雖說劍宗海量,不要求出身與資曆,上峰便可求劍,可這人的扮相未免也太……”
“不像君子。”
不像君子,便是小人。
言劍師和藍衣少女正是因此,才對陳三懷有歧意。
隨身配著把砍柴刀前來求劍,便是對萬劍的不敬。
往嚴重了說,等於挑釁劍宗。
藍衣少女說道:“大家不要管他,看他怎麼死。”
有人說道:“好像他不是故意去下麵的。”
有人冷笑:“可他始終下去了!如果讓他拿到劍,以後同門會怎麼說我們,連個鄉野小人都不如?”
“但畢竟是條人命啊,真要見死不救?”
“劍師都不急,你急什麼,胖妞兒,吃飽別撐著,多走走路,減減肥肉,免得日後連禦劍飛行都困難。”
這名體型微胖的少女臉色微紅,不再多言。
巨坑深大,底部的陳三並未聽清這些閑話,就算聽見也不理會。
他默默計算著時間,忽然棄下彎刀,徒手往上爬。
動作雖然矯健,卻仿佛一隻活蝦在拚命逃離下鍋的命運,充滿喜感。
陳三嘴裏喝道:“見好就收!”
陳大跋扈猖狂慣了,哪肯聽陳三的話。
不就區區劍宗,一刀劈了便是,不知道陳三這小子在忌憚些什麼。
陳三與陳大之間並未簽訂魂契,無法心意相通。
但相處十五年,他非常清楚陳大的脾氣。
陳大跟他那瘋癲養父幾乎一個德行,天不怕,地不懼,一刀敢劈蒼穹。
陳三也向往那樣。
但問題是,他才啟靈初境!
別說冒犯劍宗,寒池裏隨便一把無主之劍便能將他輕鬆斬殺。
陳三拚命地往上爬,不敢停下。
手裏抓著的劍忽然震動起來。
回頭一望,萬劍呼應!
“不好!”
陳三下意識低頭看去,正見彎刀斬入寒池,池水飛濺三丈高。
十餘把劍衝天而起,有的斜在山壁,有的墜落池邊,有的停懸半空,有的飛向天際,一去無蹤!
上方諸人根本感知不到寒池底部那無形恐怖的戰場,望著這幕奇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