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媽媽高興,爸爸顧及局長麵子,表現得異常憤怒。
於是,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他對我的第一頓打,他的拳腳揮來,我沒有反抗,任憑所有的疼痛占據我的身心。爸爸的臉變得像魔鬼般恐怖.
我躲到房間,痛苦的呻吟。媽媽在外麵急,爸爸在表達對我的失望。我想我要讓他絕望,我再不去讀讓他有麵子的煩燥的書。
我早已覺察,高考禁錮了我的天馬行空,我每天隻能做題,做了又做,做到缺氧,做到還沒看完題目就知道答案,做到看到題目就想睡覺,做到不能做題,做到最後隻會做題。
窗外的太陽開始普照大地,世界是光明的,但我卻在光明的世界裏找不到一條屬於我的路。也許我要走的路是別人還沒走出來,不像考大學之路的平凡擁擠。
那件桔黃色的睡衣,沾染了悲傷,但它還是香的,怎麼還給她呢?被一個問題困惑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到很多不可能的方案,直到我房外的罵聲消逝,我選擇了睡覺。
午餐的時候被媽媽叫醒一次,夢中應了幾聲.晚飯時候,媽媽破門而入。但我全身無力,想起來起不來內心比她還更急。
我想我是餓的,媽媽卻直覺到我出了問題,摸我滾燙的頗頭。
我被送到醫院,醫生查不出我的病情,隻是一味的給我輸葡萄糖。
兩天後我出了院,但我並不是病好了,我隻是不想在醫院待,不想看媽媽焦急的神情,我裝作一卻都很好。很多時候一切都很好就是播種惡劣的時候。
回到家,爸爸沒有理我,媽媽卻更囉嗦。
當我偽裝到實在不行的時候,還是做了病魔的奴隸,爸爸卻繼續打麻將。
當媽媽再次把我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怎麼也抽不出我的血做檢查,誰都知道我已有生命危險。
醫生給我輸了大量的藥,但因藥物輸入太快,我冷得在病床上抖呀抖的縮小縮小再縮小,後來醫院給我找了四床被子和兩個保安壓在我身體上麵,製服我的身體,但我的牙還是不停的相互撞擊,一定非常猙獰吧,聲音直打媽媽的心,我看到她的表情比我更痛苦。
醫院使我變得古怪,醫院要我轉院。我先轉在家裏,對我治療的是隔壁的王瞎子。
他說今年是我死去12年的奶奶花甲之年,家族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被她找去給她祝壽。他的話讓每個人惶恐。
爺爺立即到奶奶墳前燒奶奶用的金銀,晚上還在我的床頭殺了一隻大雞公,又做了一些奶奶生前愛吃的大魚大肉,後來聽說有人聞到了濃濃的農藥味,奶奶是不堪病痛的折磨而乘親人不在的時候偷偷喝下農藥而死的,都說她此時回來享受美餐了。而我被雞血腥臭得大吐特吐,又對他們的話語感到可笑而大笑特笑。他們卻說我被奶奶上身了笑得開心。其時我吐出的是血,綢綢的黑血,隻是他們都不敢過來看清楚。
在迷信的作祟下,每個人都是病毒,侵害了我的身心。
後來我見到一個人就笑,對他們冷笑,嘲笑他們。所以我被抓進了精神病院。
世界如此的荒謬,我加倍的笑,隻有在醫院做MCET的時候才會痛得流淚。
我分在五病區,同病房的是一個11歲的小女孩。她不笑不哭不鬧不說話,隻是一天一次的掙紮著想離開,所以她總是在每天的輸藥完後被長繩捆綁起來。
我每天沒人的時候就不笑,一心一意的看我一直沒多少時間看的文學書籍。
精神病院最大的特點是醫生可以打病人,而病人卻隻能罵醫生。我也罵醫生,罵他們沒人性,卻被父母同意了他們對我作的“病得不輕”的診斷。
被別人誤解的時候也就是做穩奴隸的時候。
高考前幾天,我知道我得出去高考要不就得再學一年,再做一年習題的奴隸。於是我選擇了做醫生的奴隸,完全聽他們的話,隻有在我的眼裏我已不正常,在他們的眼中我已經正常,我才能出院。
我怕住院,我渴望出院;我怕不正常,我渴望正常。所以做奴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