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時間就在糾纏中渡過。
等到齊冬終於從床上爬進浴室打理好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
她餓得頭暈眼花,雙腿不聽使喚。始作俑者卻在浴室裏興高采烈的大聲唱著歌。
齊冬惱怒的踹著浴室的門大聲說道:“賀大樹!你洗快點,我餓得要死了!”
門嘩的拉開,賀大樹一絲不掛的探出頭來:“乖老婆,等著哈,最多一分鍾就好。”
齊冬這才啊了聲背過身去:“你怎麼不圍條毛巾!”
賀大樹笑嘻嘻的穿衣裳:“我故意的!就愛看你害羞的樣子。”
齊冬無語。
家裏有食材,但齊冬又累又餓,實在沒精神做飯。賀大樹便帶著她出門去吃。
齊冬看了眼酒樓的招牌,沒好氣的說:“明告訴你,今天吃飯你敢點四千八,我會做一個月的素菜!”
賀大樹此時得意洋洋,攬著齊冬往裏走:“想當初誰粘著貼著追著趕著要破費請我這個大恩人的?說實話,你當時有沒有想掐死我啊?”
齊冬便掐了他一把說:“我那天包裏沒多少錢,一見四千八的雅間愁的要死,還特意溜進洗手間讓齊青給我送了一萬塊錢過來!小氣,不就是開車時一點小過節麼,值得你這樣算計我?”
賀大樹哈哈大笑。齊冬慢慢的藏起了自己的麵具,她逐漸在他麵前展露出真實的自己。他望著齊冬,好奇的想,一直將如何經營婚姻掛在嘴邊的齊冬是否知道,她正在對自己撒嬌?
齊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舉止已悄然發生著變化。她並不清楚女孩由女人蛻變的心理過程。她不知道肌膚相親能讓女人一夜之間生出歸屬感。
用一句話形容。肌膚之親後,男人會對女人說:你是我的。女人更多的時候會說:我是你的。
身體成為負距離之後,賀大樹眼裏的齊冬就是他一個人的專屬。而齊冬,告訴自己從此是他的了。
她平時的精明,理智,冷靜在這個認識麵前都退居二線。她放開了自己,不再步步為營的掩飾自己。
全身上下被吃幹抹盡了,他還有什麼不清楚的?這是一個誤區。
所以老話說,兩個人隻有結婚之後才能真正的了解對方。婚都結了,不再小心翼翼的對待。情侶間吵次嘴能分手,夫妻倆吵百次架也不見得離婚。
精明的齊冬理論知識再豐富,卻也走進了這個誤區。
賀大樹恰恰相反。他明白他愛上了上齊冬。他並不甘心僅僅和齊冬去經營婚姻。他清醒的站在誤區之外,步步為營,引誘著齊冬愛上自己。
所以,他珍惜著機會。就連出來吃頓飯,他也要把齊冬帶到兩人曾有過交集的地方。然而,他漏算了一點,這家酒樓就在禾木總部大樓對麵。今晚來這裏吃飯的,還有他的父親賀昌元。
賀大樹攬著齊冬有說有笑的進了酒樓。迎麵遇到散席的賀昌元和公司幾位高層及客人。
公司內部並不知道賀大樹和賀昌元的關係。幾位高層對橫空冒出來的賀大樹頗有微詞。見著他攜美而來難免不開幾句玩笑。
“這是我太太齊冬。我前天登記結婚了。舉辦婚宴還請各位來喝杯喜酒。”賀大樹彬彬有禮的介紹著齊冬。
聽說是賀大樹的同事,禾木的幾位高級經理。齊冬當然要給賀大樹長臉。她迅速的換上了斯文賢靜的麵孔,微笑的聽他們誇自己美貌。
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中年男子一直注視著齊冬。她沒見過賀昌元本人,卻覺得這人的眼神極為古怪。
“哼!”賀昌元打量了齊冬幾眼,甩手就走,根本沒有和賀大樹說話的意思。
幾位經理見著,趕緊結束了寒喧,緊隨著賀昌元離開。
齊冬這才好奇的問賀大樹:“那人看你不順眼?你的競爭對手?連招呼都不打就算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賀大樹拉著她入座,點上一堆吃的:“別餓著了。”
等齊冬吃的半飽,賀大樹說:“他是我父親。”
齊冬吃驚的看著他,良久才小聲的說:“你可以不說咱倆前幾天登記結婚的事。”
賀大樹大口吃著菜,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我正愁找個什麼借口去找他要買別墅的錢,這下好了。最遲明天,他會主動召見我。”說罷,眉開眼笑狗腿的給齊冬挾菜,“老婆,咱倆發了!那別墅帶裝修要一千多萬呢。”
齊冬撲哧笑出聲來:“我還以為你故意說出來氣他來著。”
賀大樹一本正經:“氣他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是斂財。別墅到手,我就帶著你告慰我媽去!”
原以為去富豪家吃飯得穿正式隆重點,結果賀大樹看了眼齊冬換上的裙子就搖起了頭:“穿休閑點。不用化妝。”
想著今晚吃飯多半是配合賀大樹,齊冬換了衣裳,打趣他:“你不用我打扮漂亮給你多掙點麵子?”
賀大樹似想到了什麼,口氣微諷:“我父親農民出身大字不識得兩個,他大概隻會覺得夜店女才美貌。”
齊冬聞言挑了挑眉沒有接過話頭,暗暗八卦賀大樹的後媽是否是在夜店傍上了賀董事長。
賀大樹看明白齊冬的神色,咧嘴笑道:“齊冬,如果我不是禾木建材的總經理,隻是個種地的農民,你肯跟我嗎?”
齊冬翻了個白眼說道:“那你得是地主才行。”
賀大樹鬱色一掃而空,哈哈大笑:“完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上了賊船跑不掉了。”
賀昌元的別墅是棟小巧精致的西班牙三層建築,座落在一片別墅小區裏,看上去和周圍人家並沒有多少不同。
齊冬低眉順眼的跟在賀大樹身後,偷偷打量著。
進門之後迎麵是座中式的雙麵繡牡丹屏風,齊冬暗想,賀昌元應該是比較講究風水的。裝修也是中西合壁,布置的並不俗氣。
繞過屏風,她就看到昨晚見過的賀昌元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今天瞧得更仔細,齊冬發現賀大樹和賀昌元長得不像,但繼承了賀昌元的高大身材。五十出頭的賀昌元身材保持得當,顯露出中年男人的成熟。
他沒有起身,甚至沒有招呼一聲。
賀夫人代替了他,熱情的走過來拉住了齊冬的手:“喲,大樹真是好眼光,找的媳婦像明星似的。”
齊冬便羞澀的低下了頭。
她心裏暗暗吃驚。本來聽賀大樹說起,她還以為賀昌元真娶了個豔俗的夜店女。沒想到賀昌元的第二任老婆身上並無風塵味。她穿著件素色裙子,盤著簡單的圓髻,身材保持得極好,眉宇間仍能看出年輕時的柔媚。
賀夫人旁邊站著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繼承了她的柔媚,隻是眼神有些倨傲。她大剌剌的打量著齊冬,嘴角小弧度的撇了撇,眉梢微揚,似乎對齊冬的美麗感到一絲詫異。
沙發上坐著沒有起身的是個十來歲的胖小子,專心致致的玩著手機,齊冬的到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齊冬心道,這應該是賀大樹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弟弟了。
賀夫人拉齊冬在沙發上坐下,溫言軟語的套問齊冬家裏的情況。時不時嗔怪的看眼賀大樹:“大樹也真是的。結婚這麼大的事也不和家裏人說就決定了。委屈了齊冬怎麼行。”
如果賀大樹事先沒有簡單介紹他的家庭情況,齊冬會以為賀夫人真的心疼自己。誰不會裝啊?她微羞的小聲回答:“他對我很好的。”說著含情脈脈的看向賀大樹。
她自進門起,就一副羞澀的小媳婦樣。齊冬要給賀大樹長臉,要表現出良好的教養。但她沒義務去擋賀家人的刀,一味的示弱,把戰場讓給賀氏父子倆。
賀昌元終於從電視中移開了眼,站起身下令:“開飯吧!”
於是一屋子人轉移陣地進了飯廳。
“齊冬,多吃點。”賀夫人一如既往的熱情體貼,仿佛賀大樹是她親兒子,齊冬是她兒媳。
齊冬扮足了小女人,微羞的笑,斯文無聲的吃。
沒想到賀昌元仍是選擇拿齊冬開刀:“聽說你替秦雨背了黑鍋?還是大樹解決的?”
齊冬隻能說:“多虧他了。”
賀昌元果然又說:“大樹幫了你,你才和前男友分手是吧?”
他言下之意是指責齊冬看上賀大樹的權勢財富,踹了前男友攀了高枝。換其他人,沒準兒就黑了臉。齊冬仍在斟酌著該怎麼說。賀大樹挺身而出:“我問她,如果我不是禾木建材的總經理,隻是個種地的農民,她還會不會跟我。齊冬說啥?說我得是地主才行。她就是個小財迷!”
這算什麼?變相的承認齊冬攀高枝兒?偏偏賀大樹的話又像極了冷笑話,賀昌元愣了愣便笑了:“財迷好啊。看得住財才能持家。”
齊冬便又羞澀的嗔賀大樹一眼。引得賀大樹貼近她嘀咕:“裝得我起雞皮疙瘩!”
齊冬笑容更甜。
兩人眉來眼去,怎麼看怎麼甜蜜。賀昌元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這時候賀大樹冷豔的妹妹賀慧冷不丁的冒出句來:“齊小姐是做銷售的吧?酒量好麼?”
齊冬笑著搖頭:“我酒量不行。”
賀慧故作詫異的揚眉:“做銷售的不都要酒量好麼?輕易被客戶灌醉了,丟臉事小,還怎麼談生意?不過,齊小姐這麼漂亮,倒也有先天優勢。”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輕視了。齊冬仍一副柔弱嬌羞樣:“大樹說婚後不讓我再幹這行。我在家給他做做飯就好。”
賀昌元便點了點頭:“男人拚事業,女人還是在家的好。”
賀慧便有些氣惱:“齊小姐倒是好命,找到了我大哥這樣的好男人。”
齊冬滿足的看了眼賀大樹,謙虛的說道:“他大大咧咧的,粗心得很。肯定不如妹夫優秀。”
賀慧的臉驀然一白,放了碗筷說道:“我吃好了。”說罷扭身就走。
賀夫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擔憂的望了賀慧,又露出笑臉勸齊冬多吃菜。
賀慧一走,席間頓時清靜下來。
吃完飯,賀昌元便把賀大樹叫進了書房。小男孩回了房間玩,賀慧再沒出現。賀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齊冬看電視聊天。隻是眼神偶爾瞄向書房,顯得有些心不在蔫。
父子倆大概聊了一小時左右,賀大樹獨自出來,笑容滿麵的攜了齊冬告辭。
走出別墅,上了車,賀大樹突然摟住齊冬狠狠的親了一口,大笑著誇她:“你怎麼知道賀慧離過婚?”
齊冬揚眉笑道:“猜的!”
見賀大樹懷疑的望著她,齊冬得意的說道:“猜對了會刺激她。猜錯了,我不是在誇她麼?”
“狡猾!果然敢做銷售的女人不簡單。”賀大樹連聲讚歎。
齊冬撇嘴說道:“賀慧不擠兌我幾句心裏就不舒坦。人家明明都扮小白兔了,也不知道哪兒礙了她的眼。”
賀大樹笑道:“是我礙了她的眼。對他們來說,我是闖進家門搶食的狼。賀明還小,今年才讀初三。老來子溺愛無比。等他長大繼承家業還有幾年去了。我一來就坐了禾木建材總經理的位置,等我那弟弟長大,沒準兒禾木上下都是我的人了。不擔心是假的。”
齊冬誇張的笑:“一不留神卷進豪門爭奪家產裏了!會有買凶殺人事件發生麼?我得趕緊替你買份保險去。”
賀大樹笑道:“一家子弱的弱,小的小,掀不起風浪。賀夫人八麵玲瓏,卻不是什麼黑心的。老頭這點眼光還有。再說,我隻想拿回屬於自己的家產,搶塊肉吃,不見得會趕她們下飯桌,犯不著下狠手。對了,別墅給我了。老頭要盡快擺酒席。”
“不是以前不肯公開你的身份麼?怎麼要盡快擺酒席?”齊冬若有所思,“看來跟著你父親打拚天下的人心野了。你父親需要幫手。”
賀大樹讚賞的看著她道:“我再怎麼是狼,也是他親兒子。便宜我也不肯便宜外人的。不管怎樣,咱倆一條心就好。”
齊冬望著他,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本來要娶的是誰?”
賀大樹愣了愣,卟的笑了:“你別這麼精明行不?”
齊冬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十六歲進工廠也不肯找你父親。你媽過世,想必你是答應她一定要拿回屬於你們的財產了。禾木有股東起了異心,你弟弟年紀又小,賀慧顯然沉不住氣,你父親自然會想著用你。小說電影裏聯姻什麼的,也不是稀罕事。”
賀大樹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說:“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已經答應他了。會守住禾木,到時候交給賀明。他會給我應得的。”
齊冬歎了口氣道:“你本來不用答應他的對不對?為了我妥協?我看呀,沒準兒你想要的可不止你那份。”
賀大樹溫柔的說道:“我隻娶我喜歡的。拿回屬於我的就夠了。我並沒有她們想象中那麼貪心。她們要多心自尋煩惱,我管不著。”
婚期定在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