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姑娘,秉清公公剛剛來咱們流螢閣宣旨了,封你為清常在,賜擬珍閣東廂清漪軒為你的宮室。清漪姑娘這下一下子成主子娘娘了,恭喜恭喜呀,要發紅包的哦。”丫鬟笑著跟一頭霧水的清漪解釋。
恍然大悟的魏清漪看向羅雪,仿佛在尋求回答。
羅雪笑著站起來握住魏清漪的手,“丫鬟說的都是真的,冊封聖旨還在小夏子那兒呢。清漪,這下咱們真的就可以大大方方以姐妹互稱,在擬珍閣相依相伴了。我不舍清漪,便求了皇上以你的名字封東廂院落為清漪軒,賜予你,這樣便能伴我同住。”
清漪還是一臉不敢相信,“小雪,為什麼會是我?”
羅雪笑了,“為什麼不能是你,清漪明豔秀麗,才學羨人,本就鶴立雞群,我也明白你一直以來對皇上的心思,這下不是皆大歡喜嗎。”
清漪急了,“小雪,我沒有的。我從沒存要得到皇上恩寵的心思。”
羅雪安撫清漪,“我當然知道清漪不是那心存功利的世俗女子,隻是就算我再強,也無法護你於這皇宮周全,然而唯一有這個力量保護你的人便是皇上。有了皇上的保護,便再也沒有人敢給你委屈受了。”
清漪感動涕零,“小雪,我魏清漪這輩子能得你羅雪這一知己,此生無憾。”
羅雪抹去清漪麵頰的清淚,“傻清漪,你這輩子的燦爛才剛剛開始呢,怎能現在就滿足了?清漪,天寵難得,後宮多妒,這條路你考慮好了嗎?往後的一生你可會後悔?”
“哪裏沒有嫉妒算計,哪樣的生活會事事順意,若是凡事都想後悔那人這一輩子也不會有那麼多無奈和遺憾。千萬條路當中,這條路也許並非最好的,卻也並非是我最不願走的那一條,往後的日子,能得小雪姐妹風雨同舟也算得上是莫大的幸運了。”
羅雪點頭,雖心有擔憂但卻也知道必須這樣走下去。
翌日,皇上的旨意便由秉清頒布到了擬珍閣,賜封清漪為清貴人,賜住擬珍閣東廂清漪軒,清漪接過聖旨,羅雪走向前祝賀,“清漪,恭喜賀喜。”
丫鬟們也湊近討喜慶,假裝請安,“清貴人吉祥。”
清漪羞怯的轉過頭去。
羅雪見此也笑了,“清漪這下是正經主子了,不必如此羞澀。”
秉清在一旁也笑了,“晚上就會有鳳孿春恩車來接清貴人,貴人就早些準備吧。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好走。”羅雪送別秉清,回來執起清漪的手,“今夜就好好準備,什麼都不要怕。”
清漪羞怯的低下頭,心裏滿是說不出的既期待又忐忑。
晚,羅雪為清漪打點好一切,親自把她送上了風光大氣的鳳暖春恩車。
羅雪站在門口,目送載著清漪的春恩車伴隨著車簷清脆的鈴鐺聲漸漸消失在暗黑的宮牆。
剛欲轉身,看見尹貴妃乘著轎攆前來了。
羅雪迎上去,“姐姐今日可是稀客呀,姐姐怎的這個時候來了?”
尹貴妃下了轎攆,“平日這個時候皇上都在你這兒,我估摸著今兒有新晉的清常在,想著這會子妹妹應該有空閑和我喝喝茶。”
羅雪望著鳳暖春恩車離去的方向,早已無蹤無影。“我在想,我把清漪送上了這條路到底是對是錯。”
尹貴妃順著羅雪目光的方向望去,目光淹沒在深沉的黑夜裏,“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日後的好壞誰能預測,誰能為誰的人生負責?人連自己的人生都負責不了,何況是他人?”
羅雪無言,邀了尹貴妃進門而坐。
紫檀木榻上擺了一盤棋,白子黑子於這縱橫交錯的棋盤上坐落有致。
尹貴妃手執黑子,看著對麵的羅雪手執一粒白子沉思多時。尹貴妃放下手中棋子。
“妹妹的神魂想必是早已遊離到皇上的和乾殿了吧!”
羅雪仿佛遊思久遠突然被拉了回來,她蹙眉,轉而歉疚笑了,“姐姐好不容易來同我下一盤棋,我倒是掃了姐姐的興致。”
尹貴妃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品過,緩緩開口道,“終究還是無法釋然接受吧!你心裏還是在乎他的。”
羅雪抬頭看著氣定神閑的尹貴妃,想辯解卻無從下口。
“既然在乎就別硬是逼著自己裝作毫不在意風平浪靜的模樣,自欺欺人太累。”尹貴妃用杯蓋拂去杯盞裏浮在表麵的茶葉,送到嘴邊小口淺酌。
羅雪低下頭,“我隻是掛念清漪是否安好。”
“有皇上在她身旁她自然很好。”
羅雪無奈笑了,“對啊!皇上陪著清漪還會有誰欺負她呢?”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尹貴妃淡漠看著羅雪。
麵對尹貴妃直白的反問,羅雪竟無言以對。
見此情景尹貴妃也隻有輕歎,“唉,世人總是如此,看起來好似毫不在意的事或物,一旦到了別人那裏便激發了強有力的占有欲。”
羅雪將棋子一顆顆撿回棋碗中,“誰得都一樣,我隻盼清漪好。”
尹貴妃隻是淺淺一笑,沒有再說話。
也不知是因為軒轅俊逸不在身邊的緣故還是因為腹中孩兒太活潑,這天還沒亮羅雪就醒了,她掀開床幔,見丫鬟們都早已睡下,便自己起身。臨窗而立,靜默的夜暗黑的不著邊際,牆院的花也停止了白日裏的爭妍鬥豔,和著露水就夜而眠,她輕歎,想必這皇宮大院裏有著無數像她這樣的女子,因為各種沉重的心思而坐立到天明。
“小姐,你怎的起來了?”丫鬟夢醒幹渴,正準備找些茶水,卻看見小姐臨窗而立的單薄背影。
羅雪聞聲轉過頭,“我隻是睡醒了,又再無法入睡,便幹脆起來賞一賞這萬籟俱寂,無人憐顧的夜色。”
丫鬟走過去拿起一件衣裳給她披上,“小姐是否是為清常在得寵而心情低落?”
羅雪拉緊了衣裳,“我是擔心清漪是否能得償所願。”
“難道小姐就一點都不在意皇上與別的女人親近旖旎?”
羅雪將目光又重新投向窗外無盡的黑夜,“皇恩向來無定所,這隻能更加清晰的提醒我自己,君王的愛隻是昨日紅花,我斷斷不會迷失於此,隻是該做的都還沒做,我不得不繼續呆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宮牆深處。”
丫鬟看著自家小姐,輕輕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