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離恒星的地方,不管怎樣明亮都會感覺寒冷。
星域浩蕩,並不是所有生命星球都能得到那份溫暖的眷顧。
所以,在這個戴比路克王國統治轄區邊緣的小行星上,男孩又一次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又捏了捏手掌,確保自己過會能扣動那老式激光槍的發射鈕。
遠不是第一次,他開始懷念那個被溫暖眷顧的蔚藍星球,和生養自己的彩南。
不過,他的記憶也僅限於這些。
因為他並沒有在那裏留下什麼回憶,就被帶離,時間衝刷盡了那個星球刻在他身上的痕跡,隻怕也洗去了他在那個星球的曾經。
這是不可逆的。
雖不為人所喜,但終究乃朝暮更替所必須的一環。
一如四時輪回,春秋流轉,而時間,正是在這點點滴滴中悄然而逝。
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有何人能行盡可為之事,而可以無悔?
那每天被溫暖懷抱所包圍的日子,亦或是騎在某個寬闊肩膀上的日子,都好似夢境一般,美好而純淨。
對於他來說,能在心中留下這麼一塊淨土就夠了。
結城梨鬥。
他默念著與那塊淨土相對應的名字。
那塊土地賜予他的名字。
然後,顫抖著,將激光槍對向前方。
請給我力量吧,讓我回去。
——他這麼祈禱著,但卻情不自禁地想要逃跑。
戰栗被他很嚴苛地禁錮在雙腿部位,沒有再任其向上蔓延。
恐懼之源,就在那一刻出現在他眼前。
那是一名金發的女孩。
年紀貌似比他還小一些,但神情卻無比冷漠。
並非偽裝,實際上,早在那女孩神情毫無波動地殺死了他所有的“同行者”之後,這種質疑便已是無比蒼白。
膝蓋,觸及了地麵。
但即便已經無法直立,他也依舊不打算放棄抵抗,所以雙手死死扣住激光槍。
似乎是注意到男孩的抵抗意識,女孩與他對視。酒紅色卻空洞的眸子讓梨鬥顫抖地如同篩糠。
——“不是任務目標。”
半晌,少女卻道出了這麼一句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是目標,什麼的目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沒有給男孩發問的時間,女孩轉身,沾滿鮮血的長發隨之又化作靚麗的金黃色。
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得到了活下去的權利,但僅僅略微放鬆,便沒能管住自己道出的話語:“……等,等一下,你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話才出口,他便低下了頭。
因為他害怕抬起頭,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尖刀抵住自己的喉頭。
而出乎他意料地,女孩並沒有動手。
——“我不知道。”
她給了答案。
讓人不知作何反應的答案。
“我隻是兵器,不需要知道殺人的理由。”
明明是清脆的女孩聲音,說出的話卻完全與之不符。
她在梨鬥發怔之時,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而幾乎同時,梨鬥,攤坐在地上。
這是人生中的第二次,他感謝生命。即便第一次之時,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幼童。
而這一年,他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