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小白又說:“我家那口子是迄今為止對我最好的人,再漂亮的男人女人都比不上他。”
文頃這會兒心底有些發涼,他不知道豹子口中說的那口子是誰,不過聽他的口氣,總覺得在精神上已與正常人毫無二致。
掌櫃的嗬嗬笑了幾聲,然後問了一句話,似乎是說,你家那口子是誰?
這會兒豹子倒是買了個關子,隻說:“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呢,我告訴了你,你羨慕我把他搶走了怎麼辦?我才不告訴你。”
聽了那句“我才不告訴你”,文頃倒是忽然安心了,這般稚嫩的口氣,看起來不像是記憶完全恢複了,這孩子,應該隻是想起了他生命中某個人,所以才有了努力的目標。
文頃心頭稱不上欣喜,畢竟豹子的記憶恢複,意味著他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們分道揚鑣的日子也是越來越近。
文頃懨懨地回了屋,盤算著,豹子在這小鎮呆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他手頭的閑錢也不多,要不要出去找個行當,補貼一下家用?
文頃撐著額頭想了一陣,覺得給獸人當夥計估摸著也掙不到幾個錢,看他們那副勤儉節約的窮酸樣,指不定到了關鍵時刻克扣他的工錢呢。於是文頃打消了替人打工的念頭,他覺得,還是自己當老板比較好。
可是問題又來了,自己有什麼手藝,會什麼行當呢?
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之後,文頃突然喜上眉梢,他別的不會幹,有樣活計可是母親手把手教了好多年啊,這活不是別的,就是做雞蛋餅。
文頃為自己的想法得瑟了好久,想著,在獸人世界賣雞蛋餅,他肯定是史上第一人。要是做得好,名號打出去了,指不定以後走到哪都有人要買他的雞蛋餅。
當然文頃有點想入非非了,現下最實際的,就是掙點生活費,不然他們恐怕連小旅店都住不下去,很有可能要露宿街頭了。
在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文頃決定,今天下午就去搜羅一些做雞蛋餅的工具,當然還有麵粉雞蛋這些東西,要準備的還不少。當然在做這些之前,他得先去集市上看看行情,看看有沒有其他競爭者,畢竟有句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豹子回來的時候,腆著一張笑臉,一眨不眨地看著文頃。文頃被他那雙眼睛盯得發毛,不由發問:“你看我做什麼?”
豹子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口袋裏拎出一個小布袋來,然後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文頃麵前,隻說:“文頃,快打開看看。”
瞧著豹子一臉的興奮勁,文頃倒是有些好奇了,這麼個小布袋裏,能裝些什麼。
他解開繩子撥開袋口,竟瞧見裏頭堆著幾個銅幣,心下一驚,“這是?”
“這是我今天幹活掙的錢,文頃,我會出去幹活了,你知道我去哪做了嗎?就是凱迪哥那兒,他還誇我做事認真,很努力呢。”
文頃一時吃驚不已,他還沒發問,豹子倒是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豹子低垂著頭,臉紅得像個蘋果,支支吾吾說:“凱迪哥跟我說了,好男人要顧家,不能讓另一半苦著累著,要趁年輕的時候多幹活多掙錢,給另一半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文頃聽到“另一半”的時候,心抖了抖,他不敢確定,豹子口中的另一半到底是指誰?
豹子繼續說:“這些錢雖然不多,你先幫我看管著,等以後積攢得多了,我就把城南的大房子買下來,然後……然後我們就住進去。”
文頃心下一沉:“我們?”
豹子立刻點點頭:“對啊,就是我和文頃。”
如今文頃總算是鬆了口氣,他終於知道豹子口中所說的“另一半”是指誰了,除卻自己,再無他人。
可文頃卻談不上有多高興,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站起來摸了摸豹子的頭,問著:“小白,你知道我和你住在一個房子裏,代表著什麼意思嗎?知道另一半是什麼意思嗎?”
豹子抬頭看他:“就是我和文頃在一起啊。”
文頃微微歎了口氣,這孩子,終究隻是個孩子而已,凱迪教給他的那些思想,他怎麼可能完全領悟。如今的豹子,對他隻是一種依賴罷了。他們之間,不可能有超出這種依賴之上的感情,至少在他恢複記憶之前,文頃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介入他的感情世界。
他就當是,養著一個超齡孩子罷了。
而此時此刻,在文頃的家鄉,奇岐的家中,三個陌生人,正引來了村子的一陣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