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緊蹙著眉頭看著他,自己似乎又弄壞了一件東西,那道裂縫,實在太明顯了。
“文頃……”他低低喊著。
文頃知道他要說對不起,隻是他除了喊自己名字,似乎不會說其他詞彙了。
文頃說:“我扶著你的手,手把手教你,你肯定學得會的,別氣餒。至於砧板,本身就是用來被切的,它上麵的裂痕就像男人身上的傷疤一樣,越多越顯得光榮。所以也別擔心奇岐會怪你,她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豹子點點頭,低下頭在文頃肩膀上蹭了蹭。
“感情真是好啊。”奇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冷不丁來這麼一句,倒把兩人嚇了一跳。豹子趕緊往文頃身後靠了靠,一隻手還牽著文頃的袖管。
奇岐看著這情形,總有種預感,這頭白豹本來的性格應該不是這樣的,要是哪一天恢複了,不知道會是一副怎樣的情景。可奇岐還是沒有願意去多想,她隻說:“我要去鄰居家吃飯了,等你們把飯燒好,天都黑了,我都要餓死了。”
文頃有點慚愧:“對不起,姐,我隻顧著教小白,沒有考慮到你。”
奇岐看了看他:“沒事,你就好好教教他吧,我出去了。”
豹子看著奇岐從門口消失後,扯了扯文頃的衣袖,說:“文頃,教。”
文頃回神過來,“小白又學會一個詞了,真聰明。”
豹子知道文頃是在誇讚他,揚起嘴顯得很高興,然後一手指著文頃,說:“文頃。”又指著自己說:“小白。”
“對。”文頃很是欣慰,“小白很聰明,一教就會。”
然後豹子就開始不停地念著自己的名字:“小白,小白……”接著拉著文頃的手又說:“小白,文頃的。”
文頃一愣,繼而笑了,“小白不是文頃的,小白是小白自己的。”豹子歪著頭看他,似乎沒有明白文頃的話。於是文頃把刀子拿起來,交到豹子手裏,“我還是來教你做菜吧,午飯沒的吃了,不能連晚飯都吃不上。”
文頃想從後麵環住豹子,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教他使力,可是他發現,豹子比他長得高長得壯,文頃想要環住他,還真有些難度。後來他想想,既然外麵不成,幹脆站在裏麵吧,反正隻要目的達到了,他也不在乎是以何種形式。
於是文頃選擇站在豹子的裏側,雙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同時配合著語言解說。豹子的胸膛貼著他的後背,一股熱量透過衣衫傳送進來。那種熱度,絕對屬於野獸的體溫。起先的時候,文頃沒有發覺,直到豹子時不時地蹭著他的脖頸,他才發覺那股熱量太鮮明了,連到自己也被那熱量影響,變得比平時精神許多。
文頃沒有想太多,他暫時把這種現象歸類為野獸之間的吸引,或者說,熱傳遞。好吧,他知道這個詞不大準確,但他此刻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了。現在他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如何教導豹子切菜上。
不過現在,豹子忽然不動了,顯然不聽文頃手掌的指揮了。
“小白,怎麼了?”文頃問。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左手被快速地拉開,下一秒,手臂被一股力道拉過頭頂,食指被溫熱的口腔包圍了。文頃這才回過神來,仰頭看了看豹子,再看看砧板,上麵有幾星紅色液體,難道是切到手指了?
“小白,可以了。”文頃的手指從溫熱的口腔抽.出來,拿到眼前看了看,果然有個破開的口子。他轉身麵對豹子,說道:“謝謝你,小白。”
“不,文頃,文頃……”豹子急切地想要表達什麼,文頃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沒注意。”
文頃注視著自己的食指上的口子,忽然意識到,豹子是怎麼知道,手指受傷流血了要放進嘴裏的,難道是本能嗎?還是說,他才殘存著一些原本的記憶?
文頃深刻知道,豹子不屬於這裏,這一帶有很多獸人村,不過沒有一個是白豹的聚居地。他相信豹子的家鄉在山的另一邊,那裏肯定是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或許不僅僅有村子,還有都城,還有很多很多他見都沒見過的獸人種類。那裏的世界,肯定要比這裏美好豐富得多。若是有一天,豹子清醒了,恢複記憶了,他肯定會離開的吧。想著想著,文頃心裏竟有些難受。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忽然豹子喊起了他的名字:“文頃,文頃……”
“怎麼了,小白?”剛說完,他就感覺自己的左手又被豹子抬了起來,這回抬到了他的眼前。文頃沒明白豹子的意思,豹子就指指他的左手食指,他在示意文頃看它。文頃瞧了一眼,赫然發現,傷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