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終之卷 第二十八章 西山(2 / 2)

我一晌有些呆了,因為那何雅眉長得居然跟紅珊有七八分似。

“宋瓔珞,我死黨,明粉。”田美幹淨利落說道,“對明朝,尤其是晚明有什麼問題的,問她大多可以哦,尤其是日常生活問題,以及皇家官家問題。”

我滿腦袋黑線瞪她。

“我覺得這位姐姐一定很適合穿漢服。”何雅眉對我微笑,“感覺是這樣。”

她有與紅珊一樣晶亮溫婉的眼睛,秀氣的臉蛋。對著我笑的一瞬間,我差點脫口叫她:紅珊,原來你在這裏。

“你的感覺很準嘛。”田美對我擠眉弄眼,然後又轉過去問,“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請諸位觀禮。”何雅眉招呼所有人往潭邊涼亭裏去。

這裏要行的是一場笄禮。年方十八的一位姑娘留著雙髻,淡色襦裙,靜靜跪坐在亭子中央。周圍撫琴樂工,司禮人員,觀禮人員都身著漢服,曲裾深衣襦裙褙子混作一堆,靜靜佇立。姑娘的父母也到場,著了深衣在一旁,表情莊重。

田美輕輕說:“三百多年前,無數人為它流血;三百多年後,這些人為它流汗。”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回答:“族盛衣冠盛,族哀衣冠亡。亡的又不僅僅是衣冠。”

“其實我挺佩服文禾的,”田美牽牽嘴角,“他走每一步的最初,都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會是什麼,但是他仍然堅持走下去。在這過程之中不斷麵對失望,甚至絕望,也不斷調整想法。站在這裏看,我難免覺得他們都是愚蠢的人,可是如果站在他們的位置看,他們是盡力了的。不過,想保全自己,同時將曆史推往另一方向,是太難的事情。所以我覺得,偃師才是真正清醒的人,雖然他也一樣無力。他並不是想看別人的笑話,而是也在期待什麼奇跡出現吧。”

“他知道你這麼說,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我回答。

“你看吧,宋瓔珞,”田美手指在眼前加笄的少女和禮者賓客身上一輪,“這場景按說是應該千古繼承,是自然的事情。但是為什麼如今看起來這麼不協調呢?因為它的土壤變質了,要想讓它重新生長,就一定要先改變土壤。那土壤又生在何處呢?時間是它的溫床。”

“文禾去改變那溫床,這些人的目的,是改變土壤?”我看著田美。

“不論身處何方,都一樣可以做這件事。這些人做的事情,目的跟他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雖然相隔數百年,可以稱得上毫無關係,但是他們所做的事情,本質是一樣的。你懂嗎?時間已經過去了,即便你回去,也永遠找不到相同的一秒。可你在這,仍然能跟他做一樣的事,時空交錯,你們仍然在為同一個目的前行,不用為與他分開而覺得歲月荒蕪。”田美目光堅定,神情跟那少女一樣的鄭重。

笄禮結束了。這群人湊在一起,開始玩遊戲。一人擺了一隻雙耳瓷壺出來,大夥排著隊去投壺。又有姑娘們舒了袖子跳起踏歌。琴聲簫語,跟歡笑水聲糅合在一起,飄散在雲霧盡退的山巒之間。

我與田美沒有跟他們一起玩,而是待了一晌就告辭離開。田美路上又接了一個電話,有幾分驚訝地告訴對方我們的位置。掛了電話之後她對我說:“米廣良那個家夥,在度蜜月還不忘監控我們呀。”

“你應該說,難得她度蜜月都還能想起咱們兩個來。”我想想那時米廣良婚紗閃耀一臉幸福的模樣,不禁也抿起嘴唇。

“你這個苦瓜臉總算是開了。”田美大剌剌拉起我的手,“我沒有辜負你家夫君的托付。”

“什麼?”我聞言一愣。

田美突地捂住嘴,然後放開,笑眯眯地說:“還不是他呀,他那次在清光院見我,被我指責了一番——這個家夥怎麼可以這樣?就這麼把你給吃了?吃完了之後悠哉遊哉來找我說話,也太過分了。不過他叮囑我如果你真的回來,讓我多陪陪你,因為你心情一定會很不好。”

文禾……他總是想得那麼多。

我們走了一個鍾頭下山,正準備去汽車站坐車原路返回,田美卻突然拽住我:“你看你看,瓔珞同學,那個男人是不是在對我們招手啊?”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停車場出口外正有一輛三廂POLO泊著,駕駛位車窗搖開,一個男人正揮完手露出笑容。

我花了十秒鍾才想起這個男人的名字。

他叫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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