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全說:“跑了一個小時。哎呀,這算熬出來了。哎呀嗬!”
朱福勇說:“怎麼老跟著啊?”
王一全說:“這瘸子外邊兒瞧那窗戶,我幫你推一把,車陷泥裏啦。”
朱福勇說:“好嘛!這半天幹搗呢合著?”
王一全說:“人家店裏幾個夥計出來給推。快把他們推走吧!這幫人太討厭了!再不弄走他們,這得讓我幹噦半個月。”
朱福勇說:“哎呀,遇上好心人了這是。”
王一全說:“我們走,我們往前開,一直往東下去。終於在一個大城市住下來了。”
朱福勇說:“出了泗水了?”
王一全說:“泗水縣裏。”
朱福勇說:“啊?進了泗水了?”
王一全說:“終於進了泗水了。”
朱福勇說:“好嘛!”
王一全說:“找一小旅店,我一間,你爸爸一間。住吧!你爸爸那屋躺下了,我也躺下了。太潮了。在外邊跟在家不一樣。”
朱福勇說:“是,這話是這麼說的。”
王一全說:“你看你們家深宅大院住慣了,一到晚上,燈火通明,管事兒的滿院兒跑,這姐姐們出來進去穿著旗袍兒,抹得都是萬紫千紅的。那個花枝招展,百花蕩漾。真可以說是人間之天上!”
朱福勇說:“我哪兒有那麼些姐姐啊?您說的這是紅燈區吧?”
王一全說:“在家裏怎麼都行。”
朱福勇說:“什麼呀?”
王一全說:“在家事事好,出外事事難。我們在外邊沒那個。我們屋裏小燈泡兒,鵪鶉蛋去掉蛋清那麼大。”
朱福勇說:“哎呀!這也忒小了吧!鵪鶉蛋去掉蛋清,也就琉璃球那般大。”
王一全說:“看不見。夥計夥計!夥計進來了,什麼事兒?我說這燈泡太小了。”
王一全比劃了一陣子又說:“沒見過,沒見過,沒見過籃球能亮的。給你換這麼大的吧!拿來仨燈泡,擰上一個,這倆備用。躺下我也睡不著覺啊!累!這一天多累啊!躺著,拿起一燈泡來。你說這玩意兒啊,誰研究的?哎,上麵還寫著……”
朱福勇說:“寫什麼?”
王一全說:“易碎品,請勿放在口內。”
朱福勇說:“廢話。”
王一全說:“不是吃錯了藥了就是忘吃藥了。不讓擱嘴裏邊兒?擱嘴裏怎麼的了?我不信。”
朱福勇說:“非較這勁。”
王一全說:“我得試試。哼哼哼,哼哼,拿不出來啦!”
朱福勇說:“啊?你還真往嘴裏塞啊!真是尿瘋了吧!”
王一全說:“卡得真瓷實!這怎麼辦呢?急得我跟什麼似的。把門開開,砸你爸爸那門。當當當,門一開你爸爸一瞧我,太可樂了這個。嗬哈哈哈。”
朱福勇說:“行了,行了,這怎麼老有這胡子啊?這都成殺豬場了。”
王一全說:“哎,哎,我的意思我這怎麼辦呢。你爸爸也著急啊!拿胡子,纏上這燈泡外邊這塊兒,呀,哎呀,壞了,掉了好幾撮兒。”
朱福勇說:“什麼主意這是?”
王一全說:“趕緊喊人家酒店的,弄我們去啊!趕緊帶著我。大夥兒都樂啊!我也言不得語不得。這些個人送我上旁邊那屋,小衛生院。大夫有辦法,先給你塞點兒毛巾,塞好了。大夫‘乓’一聲,碎了。”
朱福勇說:“那還不碎?”
王一全說:“拿鑷子往外夾。噗,吐了一地的血。我說:“這怎麼回事?””
朱福勇說:“紮的。”
王一全說:“大夫說:“你有病你知道嗎?這麼大歲數人了,這有什麼可好奇的啊?””
朱福勇說:“就是。”
王一全說:“大夫又說:“你啊,你不能幹這個事兒你知道嗎?都老大不小了,還恁不懂事兒,不讓人省心。天兒也不早啦,快回去歇著去吧!””
朱福勇說:“趕緊走吧!丟人現眼的。”
王一全說:“我趕緊回來漱漱口,躺下睡著了。睡到半夜三點,‘嘣嘣嘣’有人砸門。開門一看,你爸爸,嘴裏含一燈泡。”
朱福勇說:“去你的吧!”
王一全說:“勇哥的父親身上兼著多重身份,咱也不止一次提到過。”
“行了,可不興來回地說。”朱福勇道。
“從今天來看,我受很多人影響。”王一全道。
朱福勇道:“吆嗬。還受很多人影響?”
王一全說:“很多很多人都深深地影響過我。”
“那都有誰啊?”朱福勇問。
王一全說:“對我有影響的人可說是不少。舉幾個例子來說,例如小學一年級一同學,一年級語文老師,二年級數學老師,二年級同位,二年級前後位,二年級語文課代表。”
“嗬!都是一二年級的。”朱福勇說。
王一全說:“再往後,對我有過影響的也有很多。”
“例如呢?”朱福勇說。
王一全說:“例如,看小區大門的葛大爺,賣早點的鄭姐,哦,還有,還有你父親我兒子。這、這對我來說都很……”
朱福勇急忙打斷王一全說:“打住!打住!我聽著不對啊!怎麼著我父親你兒子?”
王一全說:“這有啥子問題嗎?”
朱福勇道,“問題?問題大了去了!你說的是我父親還是你兒子?”
“我和你父親我那大爺關係好。”王一全說。
朱福勇說:“關係好我這知道,怎麼著我父親後邊就跟著你兒子呢?這麼說不對,容易讓人誤會。”
“哎!你不能認為他們是一個人。”王一全說。
朱福勇說道:“誰認為他們是一個人啦?得分開說。”
王一全說:“我的意思是說你的父親我的兒子對我影響很大。”
朱福勇說,“你的意思,我知道,這倆人得分開說,要不然有歧義。”
王一全說道,“你這人沒清醒頭腦啊!你的父親我的兒子對我有不少影響。這有什麼歧義啊?”
朱福勇道:“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偷偷占人便宜可不行啊!”
“我有嗎?我是說你的父親見多識廣,文武雙全對我很有影響。我的兒子玩兒遊戲在行,對我有不少影響。所以說,他們二人對我有不少影響。”王一全說。
朱福勇道:“說清楚就得了,一定得分開說。”
王一全說:“勇哥的父親我那大爺,很有才,單姓一個趙字,雙名栓柱。”
“你父親才叫趙栓柱呢!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嗎?我父親得姓朱。”朱福勇高聲道。
王一全道:“天下有這麼巧的事兒,和你一個姓?”
朱福勇說:“什麼這麼巧?就得姓朱!”
王一全道:“哦,哦,姓朱,姓朱。”
“哎,就得姓朱。”朱福勇說。
王一全說:“頭段時間,我得空去勇哥家找大爺複習一下古典文學。”
“哎,愛學習。”朱福勇道。
王一全道:“那不,我剛進門,就看見大爺正在那翻書呐!”
“老爺子好讀書。”朱福勇說。
王一全說:“那可不,老學究。就那書房的布置都很別致。”
朱福勇說道:“那什麼樣?”
王一全說:“勇哥的父親讀書很有講究,要有古典氣息,追求的就是那個韻致。”
朱福勇道:“哎,這對,要的就是厚重感。”
王一全說:“那書櫥,嗬,一麵牆的書。”
“是挺多的。”朱福勇說。
王一全說:“都繁體字兒的,或者小篆的。”
朱福勇說,“文化氣息濃厚。”
王一全說:“那是,都是線裝的古書。”
“看!線裝古書,多好。”朱福勇道。
王一全抬高聲音說:“各種版本的《(金)(瓶)(梅)》。”
朱福勇高聲說道:“謔!一麵牆的《(金)(瓶)(梅)》啊!這是我父親嗎?老不正經。太沒溜啊!”
王一全道:“我邁步進去,老爺子很用心,專心地讀書。”
“還讀?”朱福勇道。
王一全說:“勇哥的父親讀書很有特點,書桌上一般都擺放著三個大部頭的書。第一部是要讀的書,第二部是一部厚字典,第三部是《怎麼查字典》。”
“謔!查字典都不會啊!”朱福勇道。
王一全說:“好學嘛!”
“什麼好學啊?這不一超級文盲嗎?”朱福勇道。
王一全說:“我得看看大爺這麼認真是讀的什麼好書啊!我也得借鑒一二啊!”
“那是啥好書?恁地有吸引力。”朱福勇道。
王一全道:“隻見書的封麵倒著念三個鎏金楷書大字兒。”
“哪仨字兒?”朱福勇問道。
“梅瓶金!”王一全高聲回道。
朱福勇高聲“謔”了一聲道:“還是《(金)(瓶)(梅)》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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