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定州城南的節度使府中,剛剛坐上節度使(節度留後)座位的孫行友還沒把坐騎坐暖,就聽到了鄭囿傳回來的消息。
範種成了什麼勞什子定州刺史,帶著一幫子人恥高氣揚的回來了。
想起來,他還是不由的有些煩躁,自己跟大哥不是托人授予了範種一個易州刺史的虛職麼?現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節帥,使相離開前,某等不是已經商量好了麼?現在又有何好煩惱的?不過多費一番的手腳罷了!”看見孫行友煩躁的樣子,坐在一旁的一個儒服男子將茶碗放到了桌上,不動聲色的說道。
“我知道!”孫行友擺了擺手,不過他麵上的煩躁之色,顯示他現在心中依然很不爽,畢竟本來安排好的事情,現在卻出了漏子,誰能高興的起來,連帶的就連下麵的計劃,他也有些懷疑起來了,是否還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了想孫行友還覺得納悶,“這範種怎會有這般的好運氣?恰好就有這麼幾個腦袋犯了傻的遼人送上了門給他表現的機會!”
理順了心中的猜度,又將心中對於得意忘形契丹人的抱怨放到一旁,孫行友開口朝著儒服男子問道:“張判官,你說現在範種得了個刺史的職位,名義上也就比我矮一級,我們要如何將他排擠出定州城呢?”
“就按照先前與使相商議好的不就行了麼?”被喊做張判官的儒服男子奇怪的看著孫行友,嘴裏也帶著一絲奇怪的問道,
除了儒服男子和孫行友外,義武軍衙內都指揮使周守節同樣的也坐在廳中一旁,不過他勇猛則已,但是聞聽得兩人沒營養的對話,卻有些煩躁了,開口說道:“範種小兒而已,節帥又何必過於將他放在心上,就是任由他在城中,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孫行友麵對著周守節也隻得苦笑一聲,要是範種真是個小兒自己還有什麼好擔憂的,放這麼一個人在城裏,他拿什麼去編練義武軍,多有妨礙之處。況且範文斌也要回來了,這次範文斌可不會光著膀子回來,隨他而來的還會有朝廷提供的大批物資。
最主要的是,範種這定州刺史的職位可是郭威親自提拔的,郭威想要幹什麼還用問嗎?恐怕是不願意定州成為孫氏的私產,所以才讓範種這個攪屎棍橫插一腳,而範種靠著自己在前次大戰中打下的名氣,也的確有橫插一腳的資格。
“節帥可否聽我一言?”看出了孫行友的顧慮,儒服男子突然朝著孫行友說道,得到了孫行友的許可後,他才接著開口說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屈指一算從王仙芝、黃巢亂起,至今已有近八十年,節帥以為天下又還能亂上多久?”
“定州又非是夏州那般地處偏僻之地,安能長久的割據邪?”儒服男子語氣與孫方諫的一般無二,不過聽在孫行友的耳中卻不是那麼的悅耳了。
大道理誰都能明白,但是做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是孫方諫那樣的草莽英雄也是再離開了定州後,眼不見心不煩才能想的透徹。可是放在孫行友的麵前,當局者迷,他就完全的不樂意了,剛坐上節度使之位還沒幾天,他還沒坐的暖和呢!
見孫行友露出不樂意的神色,儒服男子歎了口氣,又接著開口說道:“若是節帥想要給範種難堪的話,隻要不給範種的軍士安排營地,而後等到範種找上門來,就提出讓他去狼山駐守就行了!”
……
範種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與花娘一訴離別之情,沈文贇立馬就找到了他家中來。
沈文贇連水都顧不得喝,就氣氣的說道:“使君,我們足足一百號人,孫行友就隻給我們幾間土坯房,如何能安頓的下來?擺明了是要給我個下馬威了!”
沈文贇雖然陰狠,但是平時間由於讀過些書的緣故,還是比較注意風度的,可是現在卻如同潑婦一般的罵街,應當是被氣的夠嗆。
而且在孫行友的指使下,其他的義武軍將士們更是對他們多有些侮辱,若非沈文贇竭力壓製,恐怕定州城裏都要發生軍隊之間的火拚了,但是沈文贇也已經快壓不住手下的軍士了,不得不跑過來找範種。
範種畢竟沒有如同沈文贇那樣的受人辱罵過,還是比較理智的,不過他也不敢耽誤,扔下兩句話後,就隨著沈文贇急急忙忙的向軍營而去。趙三是個暴戾不知道輕重的性子,而儲全德又沒有什麼威信,是絕對壓製不住暴動的軍士的。
“你應當讓三哥來通知我的,若是那邊發生了變故怎麼辦?”跑著範種還不由的開口數落了下沈文贇,要是自己麾下的軍士發生變故,被孫行友誣陷為兵變,那自己才真的是百口莫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