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泛著寒意的翠綠長劍橫在了那老道的脖頸上。
“是我等胡言，還是你胡攪蠻纏！穗子上結著我的名字，莫非，我是你祖師不成？！”
老道不嚎了，茶客也閉嘴了。
“滾！”
一聲冷嗤落下，老道半點猶豫都沒有，向後一個咕嚕，爬起來轉身就跑。
茶客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的退後兩步，似是無事發生一般坐回了原位，而台上的說書人，也重新開始了講述。
“吼~！”
“啊！！”
“妖怪！有妖怪！”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不宜聽書，沒過一會兒，外麵突然響起了野獸的嘶吼聲，隨即就是連連的慘叫和驚呼。
茶客們紛紛驚起，湧到門外，看向外麵不知何時燃起的火海目露駭然。
一隻通體冒著火焰的巨大妖獸正站在街頭，它背對著這邊而戰，在這個角度隻能看到橫在它嘴裏，還在掙紮的一雙腿。
也就幾息，那挺直的腿便不再掙紮，軟軟的垂了下去。
骨肉的咀嚼聲在整條街道回蕩，鮮血順著獠牙噴湧，滴落在青石板的地麵，滴在那殘破的麻布道服上。
滴答——
滴答——
壓抑、窒息。
往日喧囂的街道上，除了咀嚼聲，寂靜的詭異。
茶館裏餘下的人全都死死的捂著嘴，大氣不敢出，就怕吸引了那妖獸的注意。
南衣遮住了素素的眼，她雖沒有看清外麵的情況，可那讓人牙顫的咯吱咀嚼聲卻始終縈繞在耳畔。
手緊緊攥著南衣的衣角，指節用力到發白。
可就在寂靜中，突然響起了一道嬰兒的啼哭。
所有人心下都是一緊。
那妖獸自也聽到了，扭頭看向街邊蓋著桌布的小攤，仰頭將最後一口血肉咽下。
咚——
咚——
妖獸抬腿，向著那小攤一步步逼近。
南衣麵色一寒，拽過方才跟蹤她們的那個男子，把素素放在他身邊：“看好她。”
言罷，旋身飛出，長劍舞動。
“衣衣！！”
素素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就要跟過去，卻被樂生一把拽住。
“不要給小姐添亂！”
素素一怔，小姐？！
猛地看向他，可樂生的視線卻牢牢鎖在已經和妖獸纏鬥上的南衣身上，右手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劍。
南衣肉體凡胎，自然不是妖獸的對手，特別這還是個會放火的妖獸。
幾番纏鬥下來，敗勢已現。
有些狼狽的躲過那道熾熱的火焰，腳步踏在牆壁上借力，翻身一劍狠狠刺入妖獸背脊。
“吼！！”
妖獸吃痛，仰天怒吼，身上的火光大盛，妖力擴散。
南衣一時不差，被那洶湧的火勢震飛了出去。
一道玄衣身影飛身而來，及時在半空接住了她。
南衣掃了他一眼，他五官分明，冷肅端方，隻那臉色，比她還白。
嗯，又一個受傷沒好的。
抹去唇角血跡，同他頷首致謝：“多謝。”
墨淵看她一眼，對上她眸中的陌生，隻淡淡點了點頭。
長劍在空中劃過，手腕一轉，直指妖獸。
南衣一頓，這劍招……
不自覺的，手上劍勢變幻，無需言語，兩人齊齊而動，一左一右，劍招密不透風，竟是將那妖獸生生逼退了幾步！
看著在自己眼前蹦躂的兩隻螻蟻，妖獸氣惱的狠狠跺了跺腳。
揮爪的同時，尾巴也向著兩人猛地掃了過去，直中胸腹。
巨大的力量令兩人倒飛而出，狠狠砸入牆麵，落進店中。
長劍落地，兩人齊齊嗆出一口血來。
妖獸一步步逼近，灼熱的氣息似是要將空氣燃燒。
“衣衣！！”
“鏘！”
一柄長劍在空中劃過，擦著妖獸的胡須被它側頭躲過。
樂生不知何時已到妖獸身後。
大喝一聲，身上的褐色勁裝猛的爆裂，露出大塊大塊跳動的肌肉來，不待妖獸反應，一把抓住它的兩隻後蹄。
腳步一踏，馬步一蹲，以腰部為中心畫弧。
麵上青筋暴起，竟是直接將那妖獸抓著倒提著轉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全世界都安靜了。
隻餘陣陣焦糊的烤肉味。
“嗷～”
一道龍吟自天邊傳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龍！是龍！”
……
神龍現世，躲藏的人紛紛出來迎頭跪拜。
求神龍庇護。
“小姐！墨哥！”
外界的喧囂與小店裏的幾人無關。
樂生暴起的模樣已經恢複，又是那個初見時，清秀虛弱的少年。
南衣目光自他臉頰落到他焦糊冒著烤肉味的手上。
後腦隱隱作痛，腦中翻江倒海。
有些相似的畫麵時隱時現。
鈍痛感一下又一下，南衣麵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黑暗猝不及防的襲來，麵前幾人擔憂的神色與驚呼，漸漸遠去……
——
南衣，字裳澤。
中榮忠勇大將軍，南赫堯獨女。
自她記事起便和父親一起在軍營生活，和士兵一同摸爬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