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聽見自己輕聲應了一句：“好。”
三天時間，原本的獨間小木屋變成了兩間，還在長廊那邊起繞著竹屋圍起了近七尺的圍欄。
南衣說，終歸深山野嶺，安全為上。
素素環顧著大變樣的小、大院，涼亭、書架、秋千、搖椅、果園……
很漂亮，感覺比山下那些富人家高門大宅，還要漂亮！
和之前她將就的那蕭條模樣一點都不一樣。
“南衣，你、不必如此的……”
素素有點不安，這幾日東西如流水一般搬進來，這加一起，大抵要多少錢……
她知道她這般添置東西，未嚐不是想報答自己救了她，可她付出的也不過是這山上隨處可摘的幾棵草藥罷了。
她身體素質很好，養了三四日便已經可以活動了，人越來越有精神，整個人生龍活虎的，後麵的時間也都是她照顧她居多。
如此，她受之有愧……
“胡想什麼？又不全是為了你。”南衣一巴掌拍在素素頭上，力道不大，卻弄亂了她的發髻。
“我去鎮上的醫館看過了，大夫說，記憶這種東西，誰也說不好，可能隨著腫塊的消失就會想起來，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來了。
既如此，我如今也是無家可歸，隻好賴在這裏，央你作伴，怎麼，聽你如今這話頭，莫非你是想趕我走不成？”
“沒有沒有！我怎麼會趕你走呢！”
素素連連擺手，整個人著急的不行：“你能留下來陪我，自是我夢寐以求！”
“自醒來這山中便隻我一人，雖然在這山裏有一屋相庇，可時間久了總歸會寂寞，你不知道這幾日有你在，我有多開心！那日你提出下山，我又有多失落……”
“這些日我一直不敢和你說起這個話題，生怕說了，你便要離開了，又要留我一人了，如今你說你要留下，我真的、真的很開心！我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聲音漸低，眼眶微紅。
“傻……”
南衣心下歎了口氣，伸手輕柔的揉了揉她的頭頂，整理著她被弄亂的發。
她沒有冒然承諾她什麼，比如會永遠留下什麼的……
她沒有說，她心裏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催促她，迫切的想要去做什麼……
她不知何時會想起來，也不知何時會離開，如果承諾了再背棄，那是她不願見到的。
可這個姑娘，真的很懂事，也讓人心疼。
“素素，你我拜做姐妹，冠我之姓，你可願意？”
“什、什麼？”
素素呆愣愣的抬頭瞧她，那雙紅紅的水眸驚住，眼角的珠子都有瞬間停頓。
淚珠啪的落下，人也回過了神，哽咽著不住點頭：“願意！我願意！”
香案供果，酒水紅燭，素素和南衣各執三支線香跪在蒲團之上。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南衣、南素，結為姐妹，自此富貴不棄，貧賤不移，同心同德，守望相助，患難與共，肝膽相照。”
“請四海八荒，諸天神佛共證！”
三拜插香，禮成。
兩人相換信物。
南衣解下了長劍上的劍穗，上麵的絡子側過來看，是一個小巧的衣字。
素素沒有什麼東西，想把一直伴隨著她的折扇送她，可南衣沒有接。
素素醒來時身上隻有這一柄折扇，能證明她身份的，也就隻有這一樣東西了，就像她的劍。
最後南衣收了素素自己做的荷包，落在這裏後，第一次下山換果子草藥時得到銀子，才想起來做的那個荷包。
針腳很粗糙，還繡著歪扭扭的桃花，素素不好意思給，可南衣卻寶貝的收下了，直接換了自己原本也不怎麼好看的錢袋子，收進了懷裏。
午後暖陽和煦，兩人窩在涼亭裏的搖椅，姿勢出奇一致的慵懶之態。
素素抱著手裏的書，側眸瞧著旁邊昏昏欲睡的人，有些不真實的伸手掐了自己臉頰一把。
有點疼，但素素卻笑了，像個偷腥的貓，賊兮兮的，卻又透著蠢萌的可愛。
真好，以後她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微風吹拂，林中竹葉颯颯作響，好似一曲天然的催眠曲。
時間飛速流逝，轉眼就又是七日。
除了偶爾閃過的幾個零星的碎片，南衣腦中依舊空洞一片。
緊迫仍在，可又急不來。
她能做的，也隻有更加勤勉的練劍，恢複。
將手中長劍隨手搭在架子上，拿著帕子擦著汗濕的脖頸和發，素素自屋中冒出個小腦袋來，手上還抓著兩株草藥。
“南衣，我想吃東市拐角包子鋪門口張大娘賣的糖葫蘆了，我們今日將草藥送去醫館後去買吧，還能順路去茶館聽說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