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大殿裏,除了兩人坐的軟榻,便隻有一張長條矮幾,兩個橢圓形小幾,上麵放著簡單的茶具,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擺設了。
皇後隻是淡淡地道:“眼下隻要安全,即便受點苦處,也是應該的。對了,姝兒,你怎麼這副模樣?”
“說來話長。”接著伊姝就把這前前後後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得皇後唏噓不已,臉上隱隱有些不安。
伊姝瞧著便又安慰道:“母後但請放心,姝兒這次回宮,是有準備的。季大將軍的兵馬已在路上,父皇的病請了南宮先生醫治。王棠棣要是真動起手來,咱們也不怕他。”
“可是姝兒,千萬別大意。”皇後的神色從來沒有過的凝重,“京畿守備軍如果全部倒戈相向,到時季大將軍的人馬被堵在城外,隻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伊姝急忙道:“那姝兒眼下該如何做?”
皇後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秘密擒拿韋妃母子,使他們失去內應,然後說服蕭遠澤,扶持你父皇上朝理政,公開當年蘭陵蕭氏叛亂的真象,昭告天下妃黨與奸臣相互勾結、謀朝篡位的陰謀,號召有誌之士共同討伐!”
伊姝聽得心中一動,不由問道:“韋妃母子的陰謀,父皇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皇後輕輕地點了頭,長歎一聲又道:“你父皇原本就很寵愛韋貴妃,對待惠王也與一般皇子不同,總是縱溺愛護得多,管教懲戒得少。偏生他又是極重感情之人,雖是明裏暗裏警告過韋妃,但從沒想過要先下手為強,總是希望他們能改過自新。可是這韋妃,她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伊姝自是清楚明白得很,這韋妃原本就嫉妒成性,又仗著父皇的寵/愛,和表哥王棠棣的關係,平素囂張跋扈,從不把人放在眼裏。打罵宮女那是常事,暗地裏也不知幹了多少陰損的勾當。母後也曾旁敲側擊地提醒過父皇,可是父皇總是一笑置之,久而久之,母後也不好再提了。難怪剛才父皇的神情那麼悲戚,敢情他是真愛韋貴妃的。那麼母後呢,他對母後又究竟有幾分真情?
原以為父皇一生心係母後,卻沒曾想韋妃才是他的最愛,否則也不會因為優柔寡斷的兒女私情而致南朝江山於如斯境地了。
現在什麼都明白了。當年惠王逼宮時,就已親口說出他不是父皇的兒子。想必這廝的親生父親,就是王棠棣那老家夥吧。
伊姝再次抬頭再望向母後,目光中便充滿了憐憫之意。皇後仍是一臉淡然的微笑。伊姝終是明白,由頭到尾,母後都是知道的。
“姝兒,記住我的話沒有?”沐皇後再次提醒她。
伊姝點點頭,“記住了。”
皇後很是安慰,便又笑道:“此地不可久留,你還是先回去吧。放心,母後會好好的,等著你穿著錦衣華服,接我重返昭陽宮。”
“嗯。”伊姝重重地應著,再次擁抱了皇後,終是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了大殿,離開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