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跪坐在沙發上,她滑動著膝蓋一點一點移向齊木,然後微微俯身摟過對方的肩膀,靠在齊木耳邊輕輕拍打著他的背。
她學著齊媽媽的語氣,一字一句複述對方的話。
她說:“你以後要是看到我兒子,記得幫我帶句話,就說‘媽媽對不起你,你沒有錯不怪你。’,然後把這串木串拿給他。”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一般,李夏在機場的那天齊媽媽正在搶救,齊木向來是不相信什麼玄學的,可是這一刻他信了。
積壓了這麼久的情緒,突破瓶頸迸發而出,所有的委屈和思念夾雜在一起,負罪感也摻雜其中,他哭得像個孩子,淚水將李夏肩膀處的衣服暈濕一大片。
李夏沒再說什麼,隻是輕拍著齊木,她知道齊木難過,但她根本沒辦法體會到對方到底有多難過,如何事情沒有親身經曆,都做不到感同身受。
她說理解的可能隻是冰山一角,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陪伴,等待對方情緒發泄完。
齊木並不是個堅強的人,他隻是習慣了偽裝,偽裝成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在國外的那些年看到媽媽記不得自己,隻對劉梓昕好,嘴上說著無所謂隻要媽媽活著就好,實際上難過得要命。
怎麼可能不難過呢?那可是齊木心心念念的媽媽啊,那個自己在苦難時唯一的慰藉,自己尋找了這麼些年才找到的媽媽,小齊木的媽媽。
時間在齊木的哭聲中一點一點消逝,齊木也從沉溺的悲傷中慢慢抽離,他平複好情緒,問了李夏好多問題。
李夏輕言輕語的回答,他說:“真好...原來你見過她...”
齊木和李夏說自己自殺時恍惚中聽到了她的聲音,還在急救室裏隱約看到李夏的身影。
聽到這些李夏突然想起自己大二時做的夢,她夢到齊木蜷縮在病床邊,夢到齊木躺在手術台上,夢到自己聲嘶力竭的呼喊著,讓對方活下去。
即使過去多年,李夏想起那個夢還是無比清晰,一幕幕仿佛都真實發生過。
齊木將李夏的夢,和自己的親身經曆交織在一起,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好像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
所以他聽到的李夏聲音,看到的李夏身影,都不是虛無的,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是一種無法解釋的事件。
也許媽媽在即將離開的那刻,去做了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見見李夏,所以媽媽還是愛齊木的,她隻是換了個方式告訴對方自己的愛。
兩人坐在沙發上聊了很多,李夏對齊木說:“阿姨雖然走了,但她帶我來對你好了呀,以後我不僅要對你好,還要把阿姨的那份好用在你身上。”
齊木說:“你的意思是...又要當我老婆...又要當我媽?”
李夏:“......”
齊明和許年月的婚禮,在劉玥的精心操辦下順利完成,辦得很隆重,用李夏的話來說就是:“整個北市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吧?好多人啊!”
主持人在台上對齊明和許年月說主持詞的時候,台下的李夏一邊聽著一邊鼓掌,眼淚也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可把當時的齊木給嚇壞了,他手忙腳亂的問李夏:“夏夏...你這是怎麼了?”
李夏哭唧唧的回答:“太感人了...情緒到了控製不住啊~”
齊木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隻能一邊安慰一邊幫對方擦眼淚。
李夏突然說:“齊綠茶,你怎麼還不求婚啊?你看看人家齊明哥,你是不是外麵有狗啊?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啊?你不會是愛情騙子吧?”
求婚這事齊木一直都在計劃中,可是無論想出多少個主意,都還是覺得不夠刻苦銘心,然後糾結著糾結著就拖到了現在。
有的時候人也不能太追求完美,因為一味的想要最好,也意味著會很糾結。
婚禮結束的那天深夜,齊木想著李夏今天問他的話,怎麼也睡不著,他輕手輕腳的從床上起身,看了看身邊睡得正香的李夏,披上外套打算到院子裏坐坐。
庭院裏,皎潔的月光落在地麵,影子錯落,齊木看到倚靠在藤椅上的齊景年,對方背影看起來很孤單。
他猶豫片刻,走向齊景年,然後在他身旁的藤椅坐下,齊景年先是一怔,很快恢複平靜。
兩人都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沒有打算說話,有些事即使過去了許久,齊木還是要問清楚的,雖然改變不了什麼。
齊木抬眸看天上的一輪明月,似舊似新。
他問齊景年:“你喜歡過劉玥阿姨嗎?喜歡過...我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