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濟城市市中區。
虎泉社區衛生服務站。
下午三點半。
二樓中醫科。
複古裝修風格的診室內，許承躍坐在診桌前，麵對著一台電腦，還有一個五十多歲滿臉橫肉的壯碩男子。
“大叔，我說了，你的病我治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許承躍真誠而無奈地說道。
“你是不是怕我不給錢？”身材魁梧的大叔激動地說道，“你一個碩士研究生，怎麼可能連個肩周炎都不會治？”
“你是不是看見我穿著普通，不像有錢人，就看不起我，不給我治？”
“你們這些人，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勢利眼呢？醫德和良心都被狗吃了呢？”
“今天你要是不給我治，我就投訴你！讓你在這兒待不下去！”
麵對病人的咆哮，許承躍無動於衷。
不就是肩周炎嗎？我治不了怎麼了？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從醫幾十年的老中醫也會遇到治不好的感冒，我為什麼非得哪個病都會治，每個病人都能治好？
重要的不是許承躍不會治肩周炎，而是，他腦子裏有個聲音，提示他：這個病人是醫鬧專業戶，你治不了他！
自從今年夏天畢業後，去了女朋友家一趟，吃了女朋友親自上山采回來的，親自下廚做的炒野蘑菇，他就經常出現幻聽。
出現幻聽也就算了，他原以為幾天之後，這沒熟透的野蘑菇“毒勁”過去後，他就會恢複正常。
誰知道都過去了一個多月，幻聽還是時常出現。
好在，這不知道是激活了腦子裏哪根神經，莫名其妙蹦出來的聲音，有時候還挺管用。
比如下班等公交車的時候，它會提示：你等的公交車還有7分鍾到站。
上班來了新病人的時候，它會提示：這個病人你一個星期就能治好。
或者：這個病人你隻能治好八分等等。
許承躍抱著困惑與好奇的心理去驗證，結果發現這幻音的提示竟然全都應驗了，簡直就是超級預言。
今天下午，這位自稱有肩周炎的大叔一進診室，許承躍看見他的第一眼，腦子裏的聲音就提示他：這個病人是醫鬧專業戶，你治不了他！
為此，許承躍認真地望、聞、問、切，四診合參，好好診斷了一番後，最後摯誠地告訴他：“大叔，你的病我治不了。”
於是這滿臉橫肉的大叔就開始和他糾纏，非要讓他試試不可，磨嘰了十幾分鍾也不罷休。
“大叔，您不用說了，我真治不好你的病，你也不用在這兒浪費時間和金錢了。”許承躍好聲好氣地說道。
又不是見死不救，不過是遇到了治不了的病人，放棄治療又沒犯哪條法規。
似乎是見慣了過度治療，忽然遇到一個直接勸退病人的醫生，這大叔也是開了眼界。
他嘴裏罵著許承躍沒醫德，還威脅他要投訴他，但心裏不禁對這年輕的中醫高看一眼。
但是，廢了半天功夫，怎麼能白來一趟？
這大叔正想繼續死皮賴臉地糾纏，這時有人叩響了診室的門。
“進來！”許承躍毫不猶豫地說道。
一個身材高挑而豐腴的長發青年女性，穿著高跟鞋，“噠噠噠”走了進來。
她穿著時尚，左手握著一個玫紅色的錢包，右手提著一個頗為精致的手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