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到底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不簽字?不簽的話,你可別後悔!”
“離婚?”
李琦捂著額頭,頭有些暈,眼前的視線慢慢清晰。
清麗的麵龐,冷漠的表情……熟悉而又陌生。
之所以說熟悉,是因為眼前這個人正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前妻。
佟瑤。
可陌生……這都二十年了,她怎麼還這麼年輕?
自己明明被這表子強製送進了精神病院,怎麼會出現在家裏?
牆上貼著的《水滸傳》海報,嶄新就像昨天剛剛用圖釘按上去一樣,桌子上的玻璃杯是老媽給自己買摩托的時候送的那套。
上麵還印著幾個紅字:【五羊本田西城店】
可李琦明明記得這些杯子全部被佟瑤給砸了。
桌子上的康佳彩電……如今竟然也好好地播放著《還珠格格2》,這部以其最高65%的收視率成為中國第一,風靡亞洲。
旁邊是自己的第一部手機,諾基亞6110。
97年11月份發布,首款內置貪吃蛇的移動電話。
“李琦,你別以為裝聾作啞,我就拿你沒有辦法,這婚我離定了,我說的。”
佟瑤擋住李琦的視線,拍著桌子,眼睛冒火,宛如刀子,死死地捥著李琦。
李琦的視線被阻,又落在一張報紙上。
“汾陽小子賈章柯,憑借著處女作《小武》在第48屆柏林電影節上大放異彩,熱銷意大利、法國、德國等多個國家,銀行卡餘額有500多萬……”
“竇為和王菲婚變……”
福市娛樂報,佟瑤喜歡看,李琦就經常買回來,從版麵看,這是一份全新的報紙。
眼睛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牆上厚厚的一遝撕頁日曆。
1999年8月17號,七夕。
“嘭~”
一聲巨響。
玻璃碎屑迸濺如水銀在光線下劃過,終於將李琦的思路給徹底拉了回來。
“今天是最後通牒,別以為你不說話事情就能過去。”
佟瑤將離婚協議書拍在桌子上,轉身摔門進了臥室。
紛亂和恍惚如拳頭一般砸著李琦的思緒。
李琦整個人都是木的,起身進廁所使勁洗了幾把臉,抬頭……年輕的麵龐,幹淨、純粹,高挺的鼻梁,清澈透亮的眼眸、長長的睫毛掛著水滴。
他猛地脫掉上衣,肌肉線條立體而勻稱。
對著鏡子張開嘴,牙齒潔白如雪,年輕的心髒在胸腔蓬勃,感受著海錦體隨意而動,隨心而行,終於來了一句國粹:“年輕這特麼好~”
李琦將地上的玻璃屑給清理幹淨,終究還是沒有逃過佟瑤的手。
他看了一眼臥室方向。
上一輩子,他和佟瑤都是北影大專班的同學,對方聽說自己和陳凱哥導演是親戚關係,本來沒有什麼交集的她,開始頻繁約自己,後來就水到渠成地成了女朋友。
接下來兩年,在同學和一些老師的眼裏,兩人就是郎才女貌、情比金堅的典範。
99年兩人畢業就舉辦了婚禮,緊接著佟瑤讓陳導幫忙想進入娛樂圈,結果人家壓根不甩她,打那兒開始,嘴臉徹底變了。
前些日子,她攀上了一個二線導演,便開始鬧離婚。
“呼~還有時間!”
今天是8月17號,等到了8月19號,佟瑤會把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砸掉。
8月20號,她先是帶著人去將父母家砸了個遍,又帶著人去爸媽的單位鬧,說自己在外麵養女人還不離婚。
父母一輩子沒有和人紅過臉,被人如此侮辱,在單位丟盡臉麵,父親被氣住院昏迷。
8月23號,老媽來看自己,看到她在鍋裏拉了一大坨而氣的心肌梗死而離世。
當天,自己在去醫院的路上,從一旁衝出來五個大漢用衣服堵住嘴,膝蓋壓住胸口,搶走了手機、鑰匙、銀行卡,架進一輛依維柯。
等他清醒過來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進了精神病院,被人強迫換上病號服,推進有四道鐵門的病房,從此暗無天日過了幾年,等再出來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
……
李琦燒上一壺茶,打開窗戶,猛地吸了一口99年福市的空氣,是那麼的香甜。
此時天空小雨淅瀝淅,臨街的巷子光線有些黯淡,風雨搖曳著楊柳。
遠處是地標建築,白塔。
塔身呈八角,七層,塔心磚砌,外包木構,頂部有相輪塔刹,塔壁、門麵繪金佛像,原名報恩定光多寶塔,後來改名報恩塔。
正出神,臥室的門‘枝丫’一聲打開了。
佟瑤腳上蹬著一雙高跟鞋,從裏麵拖出來一個大行李箱,新買的,大牌子,福市本地都難以見到,此刻回頭看,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上一輩子李琦昏了頭拚死挽留,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李琦看著佟瑤立體漂亮的側臉,不得不承認,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依然有種想最後來一針的衝動,但一想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是當前版本T0的存在,而且會隨著時代不斷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