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人類發展考的是勞動,有了勞動就有了產品,有了產品就有了經濟,經濟逐步發展,便將人類分化為窮人和富人。富人們接受良好的教育,受財富的熏陶變得更加富有,他們使用一切手段來壓榨窮人。”
“您所說的‘壓榨’似乎不太貼切。”刑天說:“工人為老板工作,難道不需要支付工資嗎?並享受各種福利待遇嗎?”
紮伊穆罕笑了:“好,我們舉一個例子。在王子殿下的煉油工廠,一個普通的煉油工人月薪是一萬美元,而在這個工人的家鄉,一萬美元可以讓他的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地生活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他們構建大房,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酒,讓子女上當地最好的學校。表麵看來這個工人的待遇很不錯吧,但是您想,他之所以可以得到一萬美元的月薪,是因為他在一個月所創造的價值十倍於自己的薪金。”
“正如我以上提到的。”他說:“富人使用一切手段來壓榨窮人,但是窮人呢,拿著自認為豐厚的薪金在享受豐富物質生活的同時,越發地感恩自己的老板,從而更加努力地工作。”
刑天剛要開口,米奈爾搶著說:“您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對方顯出幾分得意:“金融產業的出現,讓人們發現了一塊用錢生錢的寶地,當然也是富人榨取窮人的又一手段。隨著社會的發展,富人的財富越來越多,他們開始不安於富足奢華的生活,他們控製貴金屬價格、操控股市及外彙市場、甚至國家的貨幣印刷,接著,他們進入了政治舞台,他們可以讓‘自己人’成為一國元首,從而為自己的產業牟取利益。”
米奈爾說:“我還是不明白,您說的這些跟投資環球礦業有什麼關係?”
紮伊穆罕說:“您的疑問是環球礦業斥巨資買下了許多礦藏的開采權,他們並沒有開采,自然,無法開采就無法賺錢。金融產業的發展讓富人們所擁有的財富一再膨脹,而財富給他們帶來的快感也是無以比擬的。自從有了國家,人類的戰爭就沒有停過,而戰爭是他們最好的賺錢工具。戰爭打的是鈔票,誰有錢誰就可以贏得戰爭,而真正的財富並沒有在國家政府手裏,隻好向少數的富人去借,接下來一整架國家機器就掌握在富人手裏。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更加渴望的是和平,和平的到來讓富人們少了一大塊蛋糕,在他們千方百計尋找下一塊蛋糕時,驚異地發現能源和環保就是他們的下一塊了。”
刑天似乎明白了,他低頭與王子交談幾句,然後說:“紮伊穆罕先生,王子殿下非常願意和您交朋友,希望您近期到阿拉伯,王子殿下會在他的宮殿盛情款待您。”
紮伊穆罕起身致意:“非常榮幸,而且非常願意接受王子殿下的邀請。”
這時,紐貝倫·史密斯與一名身著華服的中年女士來到桌旁。
“看來你們聊得不錯。”紐貝倫·史密斯愉快地說。
紮伊穆罕微微一笑:“的確是這樣。”
“那真是太好了。”紐貝倫·史密斯指著身邊的女士說:“這位是漢娜夫人,也是經營石油生意的,而且她的合作夥伴也是阿拉伯的一位王儲,你們可以聊聊。”
王子坐在那裏並沒有動。
“您好,可以坐下嗎?”漢娜夫人很識大體,似乎並不怪罪這位傲慢的王子殿下。
王子拽了拽刑天,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
“實在對不起,王子在飛機上喝了點酒,現在不舒服,我們要先回去了。”
紐貝倫·史密斯說:“哦,天啊!我馬上叫醫生。”
“不用。”刑天說:“我們現在要回法蘭克福去。非常感謝您的盛情。”
仆人們扶起王子,徑直出了大廳,紐貝倫·史密斯隨後跟了出來,飛機慢慢啟動。
“您也要回去嗎?”紐貝倫問。
刑天說:“是的,我要跟王子回去,明天我會跟您聯係,再約時間談投機意向。”
上了飛機,米奈爾鬆了口氣:“我們是不是露餡了。”
“暫時沒有。”刑天說:“這次有些收獲,但沒有機會深入交談,下一次我要再回來。”
米奈爾說:“這些都是什麼人?”
“臨時演員。效果還不錯吧。“
“王子”及“仆人們”脫下白袍。王子用力擦著臉:“真擔心出汗,把臉上的油彩浸掉了。”他說的是中文,米奈爾不懂。
刑天大笑。
刑天他們當然沒有回到法蘭克福,這樣就會引起英國特工人員的注意,在郊區附近,刑天、米奈爾和那位王子下了飛機,一輛車早已經停在那裏。三人駕車約半個小時到了一座小鎮。
刑天在一家汽車裝飾品店停了下來,三人走進店裏,櫃台上的夥計頭也不抬,指了指一扇門。三人會意,穿過那道門,是一條甬道,盡頭有一扇門。
刑天猶豫了一下,推門走進去。
裏麵是一個大廳,左麵是一套沙發和一張茶幾,右邊一張大桌,桌上擺著幾台電腦,布萊恩·皮特就坐在其中一台電腦前。
王子一下子坐在沙發上,雙腳放在茶幾上:“看來這下我們安全了。”
米奈爾斜了他一眼:“布萊恩先生,您讓我們到這裏來是什麼意思?”
布萊恩回眸一笑,望向刑天。
刑天也坐了下來,說:“布萊恩先生對我們這次參加的宴會很感興趣,所以接我們過來,否則的話,我們又怎麼能逃過英國特工的追捕。”
布萊恩笑了:“這個地方是我們的基地之一,所以非常安全。二戰結束以後,這裏就已經存在了。在你們看來,我們的任務就是監視各個國家的一舉一動,從而為本國的利益做事。實際上並非如此,每個國家都在努力地發展本國的軍事、經濟實力,除了相互之間的通商,還有科研技術的輸出與輸入,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證這些東西合法化。”
刑天說:“我知道,你是想調查環球礦業的那些投資者,可這些都歸商業監察部門管,你…”
“有人死了我們就得介入!”布萊恩說:“勘探小組的三十多人離奇死亡,難道這裏麵沒有疑點嗎?我現在已經知道,刑先生受雇於漢斯·理查德,調查關於馬丁·瑞奇的事,而馬丁·瑞奇又跟喬納·文森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位喬納先生又是勘探工作小組的總負責人,最重要的是喬納·文森特是本國的地質學家,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刑天笑說:“所以你千方百計幫助我。”
布萊恩說:“我沒有這麼大本事。查出勘探小組人員離奇死亡後,我直接彙報了總部,總部鎖定的嫌疑人之一就是馬丁·瑞奇。本來是打算要拘捕你,但並不是要控告你殺死國安局的主管,而是怕你影響我們辦案。後來我提議,讓你協助我們破案。”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至少他們相信我沒有殺人。”刑天說:“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愉快的一次逃亡經曆了。”
布萊恩說:“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宴會吧。”
刑天將宴會發生的事情詳述了一遍。
布萊恩陷入沉思,許久說:“這隻是一個單純的富商聚會而已,對案情似乎沒有什麼幫助。這些超級富豪無非就是在一起研究如何賺更多的錢而已。”
刑天說:“我擔心他們在密謀戰爭,在人類近代發生了無數次戰爭,而戰爭的雙方無論是勝還是敗,國家財富都幾乎消耗殆盡,戰爭期間,富豪們借錢給各個國家或替國家銷售債券,賺取高額利息和銷售利潤;戰爭結束後,戰勝國向戰敗國索要賠償,富豪們再一次站出來幫助戰敗國融資發展經濟,進行戰爭賠款。想想吧,一次戰爭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布萊恩說:“你似乎有些危言聳聽啊。”
“就像二戰中的德國,隻需要一次經濟危機和一個野心家,世界性的大戰就爆發了,所以…”刑天說:“也許我是有些杞人憂天。”
米奈爾說:“我想戰爭的可能性不大,他們投資了礦藏的開采權,而不去開采。試想,一旦戰爭爆發,軍隊所到之處,管你是誰的礦,反正飛機坦克需要石油,先開采了再說,富豪們的投資不就落了空。”
刑天點點頭:“突破口還應該在馬丁·瑞奇那裏,我打算明天再去找他的表兄。”
“那個老地質學家有問題。”王子突然開了口,此時他一口流利的英語。
米奈爾說:“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直覺。”
“這…”米奈爾說:“我覺得可不該單純地憑直覺,而要有證據。”
“你想想,馬丁·瑞奇與喬納·文森特已經有了接觸,為什麼還要雇人去偷呢?”
米奈爾說:“石油的開采會對地殼產生影響,喬納先生不想讓任何人進行開采,所以,馬丁·瑞奇才幹這些下流勾當。”
王子說:“可是後來為什麼他又給了馬丁·瑞奇油田的位置呢?”
米奈爾說:“當然是上了馬丁·瑞奇的當。”
王子啞然失笑:“他連英國政府都不想信,竟然會相信一個德國商人?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布萊恩說:“你有什麼設想,說來聽聽。”
王子說:“這次的地質研究實際上就是尋找世界各地的礦藏,馬丁·瑞奇就是支持者,他們在地質研究的過程中,發現了很多礦藏喬納·文森特將第一手資料全部交給了馬丁·瑞奇,接著由馬丁·瑞奇實施購買開采權。這時,中間出現了問題,一位在英國政府部門工作的——曾經勘探小組的成員——人員無意透露了油田的事,政府立即找到喬納·文森特詢問,他一邊矢口否認,一邊通知馬丁·瑞奇采取行動,就這樣,所有小組成員全部遇難。”
米奈爾說:“正如你所說,他們是一夥的,幹嘛還要費力雇人去偷。”
“雖然小組成員已經被滅口,但油田的事是瞞不住的,所以,馬丁·瑞奇費力雇人去偷,並嫁禍給政府,然後,喬納·文森特理直氣壯地將油田的位置交給環球礦業,一家所謂的環保企業。”
米奈爾說:“你這都是猜想,我…還是不能相信。”
“我信!”布萊恩說。
刑天笑了:“我也信。”
“為什麼?”米奈爾瞪大了眼睛問。
王子淡淡地說:“因為我就是那個被馬丁·瑞奇雇傭的小偷,唐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