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太醫們也沒有別的話好說，隻一個字——等。
果不其然，剛過午後，皇上便如同夢魘一般，神情緊張激烈，經過一番掙紮，才終於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這一醒，他隻覺得恍若隔世，仿佛過了許久似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愣地盯著正上方。
“父皇，你感覺如何，可有何處不適？”蕭北夜率先上前，看到皇上聽到他的話，脖子跟著轉動了一下朝著他，蕭北夜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脫離危險了。
“這……”皇上張口，剛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如同枯木一般，啞得不像樣。
“父皇，沒事了，事情兒臣都已經處置好了，等父皇身體好些了，兒臣再慢慢與父皇說。”蕭北夜將錦被往上掖，勸解著皇上說道。
皇上如今看蕭北夜，是越看越欣賞，蕭北夜如是說，他便也就這般信了，安心得在長信宮中養病，從不疑心過問。
不過蕭北夜也不是刻意隱瞞之人，待皇上能夠下地，便將一切都告知，關於太子謀反，關於他違反宮規，帶兵闖入的事情，不管對自己有利還是無利，隻要是事實，蕭北夜便沒有一句隱瞞。
如今就算蕭北夜讓他的府兵把守長信宮，皇上都不會懷疑他的用心，遂對於強行入宮一事，皇上便自動忽略，隻是沒想到，太子能夠如此膽大包天。
皇上咬著牙，摔了好幾個瓷器，將太子的陳情書撕個粉碎，“逆子，逆子！”
“咳咳，”皇上大病初愈就這般動怒，實在是傷身。
“父皇消消氣，還是保重龍體要緊。”蕭北夜幫著皇上順氣，沒了猜忌，父子倆越來越有尋常百姓家父子間相處的樣子。
皇上猛咳了兩聲，胸口的濁氣也吐出一些，側著頭，眼睛中還帶著血絲，“那孽障如今在何處？”
“在大理寺，因是一朝太子，兒臣不敢審問，隻是暫押，等父皇處置。”
“還什麼太子，朕現在就要廢了他，對，朕現在就擬旨。”皇上喚來蘇公公，即刻寫了封詔書，要廢去十皇子的太子之位，並削去一切官銜，與平民無異，“老七，如今他已無皇室身份，你便依律審問，罪大惡極，就算是……”說到此處，皇上仿佛想起了往日情形，有些動情，“就是死罪，也不必有所顧慮，他犯下這等罪行，本就該——立即處死。”
皇上眼中淚光閃閃，雖說皇家無情，可到底血脈相連，處死自己的兒子，談何容易？不過，這都是十皇子咎由自取，皇上雖是不忍，可也救不了他。
長歎一聲，過往便煙消雲散，皇上再抬頭，臉上已無悲戚之色，隻帶著笑意問道：“老七，東宮之位，你可有想法？”
“父皇，兒臣一心替父皇分憂，並無他想。”許是以為皇上在試探他，蕭北夜立馬跪在地上表忠心，也是實話實說。
皇上見蕭北夜反應這麼大，想著或許是自己說的太突然了。他繞到蕭北夜麵前，將他扶起，“朕隻是問問，怕什麼？你軍功赫赫，又救駕有功，深受百姓愛戴，立為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