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大的宿舍樓就在未名湖北麵一片綠色掩映的樹林後麵。
青磚石瓦,高有四層,每層十二個房間,每個房間四人居住。裏麵的格局與現代大學生宿舍也是頗為相似,一個三十平米的素白房間,兩張架子床分上下鋪,床邊是一個個木質的櫃子。宿舍門邊還有一個供洗浴如廁的衛生間。
羅嗦一句,這個衛生間有鐵皮製作的下水道,還有蹲坐式便桶。
沈雲回到四樓宿舍裏時正是平常上課時間,宿舍裏空無一人。他趕緊將破爛的長衫脫下,然後從床邊的櫃子裏找出藥囊來,翻起棉布準備給自己擦藥油。可到此刻才想起來,自己最疼的地方是在後背,那記火辣辣的鞭傷可是折磨死人。
若說這個現代氣氛濃厚的地方還有讓沈雲無法接受的就是沒有一麵清晰的鏡子,每個宿舍裏都是一麵打磨的非常光滑的銅鏡罷了。
“媽的,既然連衛生間都知道用鐵皮修建下水道,就不知道造一塊玻璃出來嗎?”沈雲嘴裏罵罵咧咧,但還是扭著脖子,對著模糊的銅鏡給自己擦藥。
這時房門打開,方謄走了進來,一看沈雲拿著藥棉在鏡前轉圈圈的樣子就笑了。
“嗬嗬,淵讓君,我來幫你!”方謄走上前,拿過沈雲手裏的藥棉。
沈雲也不客氣,袒露著精赤的後背趴在床上,任由方謄施為。他也沒問方謄為什麼會突然回宿舍。
“聽說你把端平公主丟湖裏去了?”方謄小心地給他擦著藥,嘴裏略帶驚奇地問著。
“嗯。”
“聽說你還把她撈了起來?”
“嗯。”
“聽說她昏過去了……”
“欸,我說你有沒有不是聽說的內容啊?!”
提起那個野蠻的端平公主沈雲就一肚子火氣,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瞪著方謄。
方謄的脾氣的確有夠好,一手拿藥棉,一手拿藥酒,高舉著笑道:“好好好,不是聽說,而是確鑿無疑的說,涇川君帶著四個人要上來找你……”
“涇川君?哪個涇川君?”沈雲又趴回床上,嘴裏含糊地說。
“就是大司空王顯王大人的公子,王戎王涇川。”方謄笑嘻嘻地道,“他比我們大一屆,是帝大劍閣的首席劍士!”
沈雲實在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轉過頭迷茫地看著方謄。
劍士他是知道的,大漢帝國劍道分為六個級別,劍童、劍士、劍客、劍師、劍神、劍聖。帝國的劍道注重的是“道”的修養,一個十八歲的人,即使劍術再高明也不會取得劍師資格。但這個首席劍士是誰?
方謄依舊是那副淡然至極的表情,還帶著有些飄渺的微笑:“還是確鑿無疑的說,他喜歡端平公主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入帝大的時候就曾放話,誰要是敢讓端平公主一日不痛快,他就讓那人一輩子不痛快!”
沈雲以無比麻利的速度從床上蹦了起來,扯過之前拿出來的長衫大喊:“我靠,你不早說。人到哪兒了?宿舍還有別的路可以出去沒有?”
被方謄這麼一說沈雲有了點印象。那個叫王戎的家夥塊頭足有一米九,時常在他學堂門口的花圃前坐著,似乎在等什麼人。他喜歡手裏還拿著一把竹劍在竹林裏練劍,滾滾的肌肉都快要從他身上的校服裏麵凸出來。依沈雲上輩子的經驗,這個叫王戎的家夥戰鬥值絕對在自己之上。沒想到這麼個變態要來找自己……剛剛摸了端平公主小屁屁的沈雲非常有自覺,這個王戎來找自己絕對不會是想交流同窗之誼的---肢體上暴力交流恐怕會更多一些。
更重要的是,沈雲覺得以自己的狀態絕對不會是這個肌肉男的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這個虧要吃也不能吃在端平這樣的刁蠻公主手上。
看沈雲七手八腳穿好衣服後,方謄才慢條斯理地把後麵的話說完:“……我跟他說你去祭酒大人那裏了,他說晚上再來找你!”
“靠!”沈雲雙肩耷拉下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用很認真的表情看著方謄說:“滕宇兄,以後說話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方謄似笑非笑地道:“淵讓君,你有把端平公主丟到湖裏的膽量,難道還會怕了王涇川嗎?”
“子曰,匹夫之勇不可取,力敵始終是莽夫所為,迂回前行方是王道。”沈雲又脫了長衫趴在床上。
“哪個子說的?”
“沈子……”
沈雲不再理會方謄,塗了藥油的傷口涼颼颼的,好不舒服,全身的酸疼都得到了最大的舒緩。於是等方謄轉過臉想再給他脫下衣服擦藥油時,一陣甜蜜的鼾聲已經從沈雲鼻息裏發出……
方謄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收起藥油,緩步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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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直接睡到日頭西沉他才醒來。睜眼就看見方謄正在對麵的床鋪上整理著什麼。
“都這麼晚了?!”沈雲打了個哈嘁伸了伸腰,發覺後背的傷還有些疼,但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嚴重,頓時放下心來,迷瞪著雙眼四處看了看,道:“季如和子達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