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沒有月的夜,更像夜。
黑色小屋裏,張一秀將馬尾解開緩緩放下。
夜色已深,她仍未眠。
夜色已深,沒有一盞燈火,她便靜靜坐在屋前闌幹上。
她將微卷的長發披在俊美的瓜子臉上,她懷裏抱著一把二胡。
她大大的眼珠已看不見感情,但修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
她在如斯的夜裏,拉出天籟。
“哀而不傷,鏗鏘有力。若不是知道你,誰能信是個女子拉奏的。”黑幕裏,一杆銀槍旁,靠著一個拿著酒壺的男子。
“你把他帶回來了嗎?”
“他再也回不來了。”
“好,我等他。”張一秀將二胡緩緩收起。
“太黑了,你應該點上一盞燈。”男子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卻已習慣了。”
“一個女人若墜入了情網,往往就會變成瞎子。”男子也坐在闌幹上,笑道:“一點都不錯的話。”
“是你害了他。”張一秀將二胡係在背上。
“是我害了他。”
“可是他把你當朋友。”張一秀的聲音,並沒有想象中的哆嗦,似乎她早已想到。
“朋友,就是拿來出賣的。不是嗎?”
“那麼你不該來找我。”
“或許你應該考慮一下我了。”男子喝了一口酒,倒像是和自己說的話。
“我想我還是看不上你的。”張一秀轉身就跑。
“看不上我的人都已死了。”男子又喝了一口酒,將酒壺扔向地麵,大笑道:“或者把你賣到青樓,還能賺些酒錢。”
還好沒有燈的夜裏,逃跑靠的就是直覺。女人的直覺似乎比男人要好一點。她一會便到了後院,她的手裏,死死捏著一個菱形物體。這是青衣山莊祖傳寶物青衣菱,也是她複仇的希望。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使用一個被詛咒過的東西。後院無處可躲,她不假思索鑽進了茅房中。舒辛雲的腳步,似乎已越來越近。
她的手指,在掌心裏摳出血來。她狠狠的咬著嘴唇,她的臉色淡白,她的身體顫抖。
“我要報仇,我要救他。”這是她剩下唯一的信念,她直直跳入茅坑中,鑽到汙穢之下。
“不要以為躲在茅坑我就找..”舒辛雲一把將茅房踹開,用槍亂刺一番,似乎感覺沒人。他也不可能想到,一個美麗的女人,跳到坑下去了。他氣喘籲籲的快步追出了屋子,越走越遠。
從茅坑出來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似乎髒了。一口氣衝到屋前刺骨的小河裏,不知道瘋狂的洗了多少次。但是她仿佛覺得,髒了就是髒了,再也洗不幹淨的髒了,她放棄了徒勞無功。她將二胡清洗一新,又背在身上,他們是一樣的。閉上眼睛,努力的不讓眼淚掉下來。長出一口氣,她緩緩的離去,她要去青帝城最大的妓院——花滿樓。她相信,最危險的地方,一定最安全。
她的身影在黑夜裏隱藏不見,她的寂寥隨小河流去。她濕透的卷發粘在俊俏的臉上,傾世朦朧。她一枝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