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有些絕望的躺在地上,現在的他,一無所有。女兒,沒有了。
父親,沒有了。
愛人,不要自己了,甚至連走路都不能了。
看著村民們越來越近,陳鵬抓住山路上的石頭,開始用力的向山下爬,他不想讓村民們看到他這幅臉嘴。他不是覺得丟臉,而是覺得無顏麵對這些父老鄉親。想想小時候,這些鄉親和父親是多麼的疼愛自己。一點點回憶不斷的腦海裏麵浮現,他後悔,他難過,可是他沒有資格再去回頭。
這片山,這片水,養育了他。都說農村人樸實,可自己卻變得猶如魔鬼一樣,隻知道從父親的身上索要,甚至利用女兒去威脅。
他,真的知道錯了。
他,回不去了,膝蓋上不斷的流出鮮血,疼嗎?疼!更疼的是心。他不知道當鄉親們,或者父親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會如何恥笑自己?
罪有應得?為什麼還不死?活該?或者幸災樂禍。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剩下的,也許就是男人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尊嚴吧,他還不想死,可是如果連這點尊嚴也丟了,那和死了又有什麼兩樣。陳鵬努力的在山路上爬,鮮血在地上拖出了一條五米長的痕跡。不知道是因為害怕爬的太快,還是因為這些年在城市太過嬌生貫養,手上很快磨出了鮮血。
“那裏有人,快看。”
一道聲音響起,然後無數道手電筒照在自己身上。陳鵬絕望的閉上眼睛,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
“是陳鵬!”
“什麼?陳鵬。”
“地上有血,他的腿在流血。”
“好多血,怎麼到處都是血,怎麼回事?”
“快去叫老陳,二牛,你背著他,快先去村子裏麵的醫院!”
陳鵬緊緊的將頭埋在地下,雙手抓住凸起的兩塊石頭,不讓別人抱他起來。可是如此微弱的他,如何是二牛的對手。二牛將陳鵬背到身上,飛快的從村子裏麵跑去。躲在暗處的陸源點點頭,飛快的隱入黑暗,從小路順著村子裏麵走去。
“我回來了。”回到家裏的時候,正看到韓靜焦急的走來走去。
韓靜飛一般的跑了過來抱住陸源,仔細的檢查陸源身上的傷痕,陸源笑著幫韓靜抹去眼淚:“我沒事。”
“我好害怕,我聽到叫聲,然後看到村子裏麵的人都起來了。我想跟過去看看,又怕別人懷疑,所以隻能在家裏等。”韓靜哭訴著,這一個小時,猶如好幾十年一樣讓人煎熬。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村子裏麵的人都起來了,我們也去看看,以免讓人懷疑。”
陸源把衣服脫了,換上了平時的正裝,陪著韓靜一起從小村子的診所走去。此刻雖然是夜間,但是村子裏麵燈火通明,很多人急急的趕著路。陸源和韓靜來到診所的時候,診所外麵早就人滿為患了。
“讓一下。”陸源拍了拍前麵人的肩膀,開口說道。
前麵的村民一看是來他們村子裏麵度假的大老板,向兩邊擠了擠,讓陸源進去。陸源拉著韓靜擠到門口,看著裏麵的情況。山村裏麵的小診所也就那個樣,一個藥櫃,兩張床一張桌子,幾個凳子就沒了。此刻陳鵬趴在床上,腳上的褲子被老醫生撕開了,正在拿酒精清理。
陳柳站在床邊,眼中含淚,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眼神之中的關懷之情,心痛之意毫無掩飾。
陳鵬將頭顱深深的埋在床上,他知道,此刻父親就在床邊,他實在沒勇氣抬起頭看一眼,哪怕是一秒鍾。
“骨頭碎了,要送醫院做手術。”老醫生檢查了一番,開口說道。
“現在嗎?”陳柳渾身一顫,差點暈倒。
“越快越好,我怕一拖這條腿就完全醫不好了。”醫生道。
“啊。”陳柳險些暈倒,還好麵前的二牛及時扶住:“叔,你小心身體啊!為這樣的人不值得。”
“是啊,老陳,打電話讓他老婆來領人,管他做什麼。”牛叔也攙和說道。
“他是我兒子,我怎麼可以看著他殘廢啊。我去找車,我去找車。”陳柳邊說邊哭,一邊從外麵走去。
“叔,你現在去哪裏找車呢,這裏根本沒有車啊。”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陳柳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車我有。”門口的陸源開口說道。
陳柳轉過頭,看到門口穿的很好的陸源和韓靜,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踉蹌著跑了過來:“求求你,陸老板,幫我送他去醫院吧,你的大恩大德,小老頭死都不敢忘。”
陳柳說著就要跪了下去,陸源早就先一步扶住陳柳:“陳叔,這是做什麼,這是小事情。韓靜,你快去開車,耽誤不得。”
“嗯,好。”韓靜說著就從小學倉庫跑去,因為陸源他們住的地方不方便停車,不得不在這邊找了一個倉庫來當臨時的停車場。
“陳叔,先把他背出來吧,車子很快就到。”
“噢,好好好。”陳柳一邊說了三個好,一邊去床邊拉陳鵬,他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也就是農村人,身子骨還硬朗,可也拉不起人高馬大的陳鵬啊。陳柳有些求救的看向二牛,二牛不以為然,這種人渣就該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