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挑吃挑喝,最後還不是生了個賠錢貨!”

這是夏清妙聽到的第一句話。

她的眼皮被粘液粘住,渾身酸軟,用盡全身力氣才睜開一絲縫隙。

盡管如此,周遭事物還是蒙著一層薄霧,看不分明。

什麼情況?

還不等思慮清楚,一陣惱心撓肺的饑餓感襲上心頭,這感覺來得太過突然,夏清妙此時五感混沌遲鈍,隻隱約聽到一陣嬰兒哭聲。

之後一個溫軟的肉瘤塞到夏清妙嘴裏,她本能的吮吸起來。

另一道溫潤儒雅的聲音響起:“娘,您這是說哪裏的話,兒女都是咋們夏家的種,兒女雙全才是一個好字呢。”

“哼!丫頭片子一個,生來就是討債的,長大了還要從娘家撈一筆嫁妝走,抱走抱走!回你們屋去!”

夏清妙聽到這話極其不爽,奈何她神思難控,不一會兒神智複昏沉起來,堅持幾息便睡過去了。

如此迷迷糊糊過來幾天,夏清妙才知曉了自己的處境。

她又投胎了。

不僅投胎,還忘喝了孟婆湯,帶著前世的記憶投了胎。

思及那半生的淒楚顛沛,家破逃亡,吃飽喝足後的夏清妙悠悠打了一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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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在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好季節,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地裏莊稼雖未成熟,野菜卻不少,小孩子不必挨凍受餓,好養活。

這些都是夏清妙這輩子的親娘林氏說的。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此生投胎的這戶人家也姓夏,不過不似前生那個鍾鳴鼎食,權傾朝野,清貴簪纓的夏家,此生的她,僅僅是一個鄉下秀才的長女。

乳名叫央央。

“待會兒你姑姐帶著讓哥兒過來,你出了月子身子一向不好,就別帶著丫頭片子在堂前吹風了,回屋歇著去吧。”

夏家正在吃早飯,夏老娘,也就是罵夏清妙丫頭片子的人開了口,臉上都是嫌棄和不耐煩。

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昏睡,聽得隻言片語也是在吃奶的時候,不過足夠她知道這輩子的便宜奶奶是個重男輕女的糊塗蛋了。

夏清妙內心翻了個白眼。

“娘!我都和您說了多少回了,央央也是我閨女,您親孫女兒,您這樣我怎麼放得下心回書院啊!”夏清妙的秀才老爹開了口,他長相儒雅,看向林氏的目光溫柔疼惜,讓林氏疲倦的麵龐煥發出幾分神采。

“糊塗話!這讀書可是頂頂要緊的大事,怎麼能讓一個丫頭片子絆住腳,你你你……嗐!好,我不說話了!反正你是有新媳婦新閨女兒了,我這個糟老婆子算什麼東西!”說完一屁股坐下開始抹淚。

夏清妙老爹麵對耍賴的老娘也有些一籌莫展,正在林氏著急給母子二人周旋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響亮的笑聲。

原本還抹淚的夏老娘立刻眼睛一亮,林氏一使眼色,夏秀才也機敏地站起來攙扶夏老娘,夏老娘冷眼瞧著二人眉眼官司,心裏越發難受。

不過眼下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

幾人出了門,迎麵是一個年約四旬的太太,旁邊隨跟著一個蜜色膚色的姑娘,再後麵是抱著個大胖小子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