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到這東西的瞬間,全身骨頭都是酥的,若非手上還知道反應把東西甩出去,他定然已經愣在原地被恐懼凍成一塊木頭。
“這般稀奇的禮,想必要求也不簡單,你先說說。”
夏侯渝暗中觀察他的神情,除去恐懼,當真沒有什麼抵觸情緒,就知道這次賭對了。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舉和斷袖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楚穆眼底閃過一絲傲嬌,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看到蟲子又故作鎮定縮回來:“你既然已經猜到,又何必問我。”
“雖說我出宮帶你去迎春樓也心有算計,可沒有你這般老奸巨猾,這一次,我們相互抵消,不可再秋後算賬。”
“行。”他也沒想算賬,“你問了我一個問題,禮尚往來,我也有一個問題。”
“你說。”夏侯渝倒了杯茶遞過去。
楚穆接過抿了一口:“你和寶家少當家是否有過婚約?”
夏侯渝眉頭微蹙,這叫什麼問題:“你確定你要問這個?”
畢竟他們是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機會寶貴。她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確定。”
“沒有。”
“好,那你問下一個。”楚穆心中鬆一大口氣,他昨日回來讓墨一去查,得知兩人可能定過親,心中酸澀卻又無可奈何。如今聽到她親口否認,總算安心些。
夏侯渝見他眉目舒展開來,隻覺這人越發讓人琢磨不透:“西南節度使何時起兵?”
楚穆喝水的動作一頓:“最晚不過後日。”
“我母親呢?”
楚穆截斷她的問題:“輪到我了。”
夏侯渝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就這樣懸著:“你說。”
“你可還對你父親抱有期望?”這將會影響他的下一步動作。
夏侯渝想開口說恩斷義絕,可那四個字就這般卡在喉嚨,噎得她眼眶發紅,她苦笑道:“他終究還是我的父親。”
楚穆心中已有思量:“阿渝,我不騙你,你若是能勸得你父親回頭,我便留他一命,否則……”
後麵的話他沒再說,夏侯渝已懂。
她知道自己的分量,在父親的宏圖偉業麵前不過是滄海一粟,可如今若她不應下楚穆,她怕父親到時當真沒了性命。
“那母親?”
“夏侯夫人乃巾幗英雄,雖非我大楚之人,卻在沙場奮鬥十幾年護衛大楚國土,是我大楚的功臣。”這是他能給夏侯渝的承諾。
夏侯渝麵對他的坦誠,有些不知所措。
“那今日我便和你賭上一賭,願和你一道,對上西南叛軍。若可勸降,我定竭盡所能;若他死性不改,我會成為你手中對敵最尖利的那把刀。”如今一來,她算是把所有身家押在楚穆身上。沒想到最不相信真心的人,最後會把底牌放在少年微薄的友情上。
楚穆起身,避開那些蟲子:“我楚穆在此亦可承諾於你,隻要我楚穆在一日,就保你夏侯渝周全一日。”
她用真心作賭,他又怎會讓她輸。
夏侯渝感覺,好像有什麼在心口炸開,塵封的心開始有一絲絲的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