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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朱正剛他們就坐著政府辦派的長安麵包車出發去焦山煤礦所在的鬆桃鎮。政府辦周啟明坐在最前頭,中間坐著胡雪花,羅莎莎和馬三惠,朱正剛,李鬆和劉三多坐在最後一排。本來朱正剛是想讓丁三元去的,但是他說自己臨時有事情,再說去鎮上也不涉及法律上的事情,還有本地領導一道估計沒有什麼法律紛爭,要有什麼疑難可以電話聯係。丁三元是市律師協會的,自己開著一個律師事務所,朱正剛雖然有看法也隻好點頭同意。

天色陰沉,好像要下雨的樣子。路況很好,車也是新車,坐在車裏感覺很平穩。幾個人坐著坐著瞌睡就上來,都閉著眼兒腦袋一搖一晃昏昏欲睡。朱正剛閑著無事給高萍發了一則短信息:你好,事情還沒有辦好,我們現在出發去煤礦。高萍那裏一會兒就回複了:還知道發信息?昨兒哪裏去了給我好好交代!

昨天夜晚朱正剛他們一直陪著民工,到了政府招待所大廳,恰好看見電視台正在播送大樓上朱正剛勸解劉三多的新聞,民工們見了電視畫麵有自己認識的人都驚奇地叫起來,高聲叫著哇塞朱鎮長哇塞劉三多……紛紛把讚賞的目光投向朱正剛。隻有劉三多和馬三慧低下頭不敢再看。朱正剛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看著電視畫麵上的自己,心裏好像三伏天吃冰棍美滋滋。突然看見對麵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自己,一看卻是小妖女胡雪花。胡雪花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朱正剛看了不禁一笑。

這時朱正剛發現羅莎莎也在朝自己微笑,於是送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給她。看著看著李鬆走到朱正剛身前,狠狠朝他胸口砸了一拳,說朱鎮長看不出來你那麼有水平,要是我們所有的鄉鎮幹部能有你這膽氣你這水平那就好了。危難之處見真鋼,沒說的朱鎮長我服氣了你!今後有什麼吩咐你就說,保證你指哪打哪絕不含糊!朱正剛心裏樂開了花,表麵上卻裝作生氣,說李鬆,不是拳頭捏做了水要找我拚命?!李鬆麵帶愧色說朱鎮長那不是誤會嗎?接著把手一揮,說弟兄們,為了慶祝我們朱鎮長劉三多上電視,我們去外麵小攤檔喝酒樂和樂和!最後還加了一句:我請客,算是給朱鎮長賠不是!所有民工都高呼讚成,還啪啪拍手兒。劉三多一把將李鬆掀到一旁,說李鬆兄弟這個客誰也別爭,該我這個混賬王八蛋請!說著說著眼淚吧唧吧唧滾豆子一般從麵頰滑落,惹得幾位婦女也跟著眨巴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朱正剛嗬嗬笑著,說哪裏能讓你們請客,我是鎮子領導工資比你們多,該我請。劉三多牛一般叫道:我說請客就是我了,哪個要爭——我和他急!

幾十個人歡笑著朝外走,其中還包括十來個家在平常市不是黃桃的民工。朱正剛隻好給政府辦那安排住宿的同誌賠不是,讓他先按照人數把床位安排好,其它事情他自己來做。其實劉三多根本沒有什麼錢,朱正剛看見馬三慧將羅莎莎叫到一旁借的。他們到了街道旁一個小攤檔,一下子就將那攤檔的座位全都坐光。朱正剛給羅莎莎遞了一個眼色讓她點菜,羅莎莎心領神會隻按著價格低的素菜點,無非是豆腐幹啊,鹽水花生啊,涼拌胡豆啊,等等。酒卻要了一大箱,都是六十度的二鍋頭。劉三多雙手捧著一滿碗酒到朱正剛麵前,哽咽著道朱鎮長,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劉三多是粗人,也說不好什麼,反正……反正知恩圖報就是了——朱正剛嗬嗬笑著說,三多大哥,你這樣說話我可擔不起。哪個人都有邁不過去的坎兒是不?鄉裏鄉親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兄弟姐妹,兄弟之間臨時有急難,能不盡力?劉三多又捧起一滿碗酒說,朱鎮長……這酒,我喝光你隨意!說罷,將那碗酒一飲而盡。朱正剛隻好閉著眼兒也把那碗酒喝光。這時李鬆也來敬酒。李鬆一手端著一碗酒,說朱鎮長,大哥下午莽撞對不起你了,你大人海量千萬別往心裏去。你要是覺得我李鬆還算是大哥,這碗酒請你一定要喝下去!喝了一碗酒朱正剛胃裏已火辣辣,可是麵對李鬆他也不得不喝。接下來民工都來給朱正剛敬酒,一旁的胡雪花不高興了,她說怎麼了來車輪戰嗎?要來本姑娘陪你們!朱正剛趕緊把胡雪花拽到一旁,說男人家的事情關女人什麼事?胡雪花跺跺腳到一旁生氣去了,朱正剛回到席上雖然一再拒絕還是免不了多喝了幾杯,麵對真誠的民工他沒有理由拒絕。結果喝了酒都是十一點過。

喝酒過後朱正剛已經頭暈腦脹,但他還是堅持到了政府招待所,直到把所有民工都安排了睡覺的地頭才返回他們租那招待所。

朱正剛他們住那招待所離政府招待所大約兩三百米,朱正剛走的氣喘籲籲,冷汗潸潸。大約是酒湧了上來,眼前隻見著天在旋地也在轉走路好像沒栽根兒。胡雪花見了回轉身一把將他攙扶住,說朱帥哥,不能喝酒逞什麼能啊你,你這不是自己找罪受?朱正剛說我、我沒……沒醉,我、我清……醒著呢。胡雪花說還說沒醉,說話都沒有囫圇句了,要這樣下去你就泡在酒缸裏好了!哇噻好臭啊你……

朱正剛最潑煩人叨叨,把她手一摔說胡雪花,我……我走我……我的路,關……關你什麼……事啊……

小妖女捧著肚皮笑,說路……路怎麼在打旋兒?你這鬼路看我不睡在你上麵!

朱正剛也跟著她笑,笑的眼淚水也下來啦。

這時羅莎莎也回轉身朝他們走來,說兩位帥哥美女笑什麼笑?

胡雪花說我可不是什麼美女,我們朱鎮長才是帥哥!你看他美的樣子,不容易啊,上了電視,當了英雄,還接受了市長的接見。

朱正剛說小妖女,你……這是什麼……話,諷刺……我嗎?

胡雪花說,我哪裏敢,朱正剛朱鎮長老子天下第一,天下聞名的大英雄,我們崇拜還來不及呢。哈,朱帥哥,你就收留我們當你的鐵杆粉絲罷?

朱正剛心裏明白這小妖女是挖苦自己,想反駁,這時一股熱流上湧哪裏忍得住,連忙彎腰扶著行道樹哇地一聲吐了,心裏難受得要命。胡雪花趕緊站到他身後給他捶背,羅莎莎柔聲說朱帥哥,吐了就好,吐了就好。

朱正剛蹲在地上吐了好一陣,連黃疸水也吐了出來,隻覺得眼前金花直冒胃裏好難受。他虛弱地對胡雪花和羅莎莎說,我沒有事兒,你們先回吧。兩位美女都說,你這個樣子我們怎麼能走,不行要走一起走。朱正剛隻好勉強站起來,也不要胡雪花攙扶踉踉蹌蹌朝招待所走。晚飯時丁三元給他們打了電話,告訴了房間號碼並把房門鑰匙給了羅莎莎。進了招待所,等胡雪花和羅莎莎進了屋,朱正剛敲著房門,丁三元嘴裏嘟噥著出來把門打開然後匆匆回到床上。朱正剛頭一挨枕頭反而興奮起來,電視裏那些畫麵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想著今天一天的事情覺得自己這趟來得值,起碼也算是在鄉親們麵前長了臉。這是自己到黃桃以來第一次這麼揚眉吐氣,想到這裏真想哈哈大笑幾聲。睡在床上大約有半個小時始終不能入睡,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心想自己還是經不住事,無非就是小小露了個臉兒,就值得這麼興奮,可見自己不是幹大事的人。

打開台燈他又摸出通訊錄,明天就要出發去煤礦該有什麼事?想了想他給同學胡雅芝發了一條信息:雅芝同學,我已到貴省,明天要去鬆桃鎮焦山煤礦。來了好想見見老同學,不知道有機會否?信息一過去馬上就有回複:老同學哎呀真巧,我們也在鬆桃鎮采訪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專題片,我們明天見。朱正剛心裏好高興,真是去的好不如去的巧,看來自己吉人天相有貴人相助,這次去鬆濤一定不會師出無名。

突然門響了一下,輕輕的。朱正剛去把門打開,門口站著胡雪花。回手他輕輕合上門,疑問地望著她。小妖女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嗎?她一把拽住他就朝大門外走。

朱正剛說胡雪花你什麼意思?

胡雪花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握著他的手也涼津津。到了門外一棵大樹下,她望著他好半天不開腔,亮晶晶的眸子一閃一閃。

朱正剛感到好笑,說胡雪花同誌,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冷冷一笑。朱帥哥當英雄了,尾巴現在翹到天上了,你這個多情種子可以到處留情了?

這可真是活天的冤枉,我在哪裏留情了?朱正剛道。

沒有?還不承認?我都看見你同羅莎莎眉目傳情了,事實俱在了你還狡辯啊你?

朱正剛忍住氣,說雪花你這個小腦瓜裏麵到底裝的什麼啊,我說你怎麼這麼封建,把男女之間的正常交往看的那麼……猥瑣?

胡雪花嘻嘻笑起來。她說朱帥哥,你的話好有意思。

朱正剛說有什麼就說,不然我可睡覺去了。

她又捉住他的手,鬼鬼地說,跟我走,去看看你心儀的女人究竟怎麼回事。說著拔腿就走。

朱正剛見她樣子詭譎好奇怪的樣子,本想抽手就走。可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攫住了他,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妖女整什麼古怪。

已經深夜十二點過了,街道上冷清清的,一陣冷風掠過,行道樹輕輕呻吟,樹上葉兒飄落下來,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好冷,朱正剛扣嚴衣服扣子。他問:小妖女,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呀?

胡雪花把指頭豎到嘴前,小聲地噓了一聲。

這小妖女神情好怪,到底要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