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2(1 / 3)

為了慎重起見,當天晚上,趙民權就回到父親家,和父親商量,看自己這個事情,該怎麼辦。

趙勝沉吟了一下,說:“是個機會,但我們和張運來,畢竟沒有任何淵源,他來看望我,也是出於禮節,是省委多年的慣例,並不代表他多看重我。我們父子,和他從根本上,不是一條線上的人。你這個問題,還是範小兵起作用,他是省長,在省委常委會上的發言非常關鍵。但範小兵畢竟是省長,在幹部選拔問題上,其他的省委常委,還是要看張運來的臉色。所以,我看了,你就活馬當死馬醫吧!硬著頭皮,見見張運來,探一探他的底,如果他心裏有你,就好辦了;有省長說話,又有省委書記說話,這個問題,就板上釘釘了。但如果他心裏另有別的人選,你也就接受現實吧!等下一次機會得了。現在的官場上,是誰的孩子誰疼!你就不是他的鐵杆,他憑什麼為你說話,所以,得與不得,都很正常,聽天由命吧。你這個時候求他,他幫忙也好,不幫忙也罷,都是正常的,畢竟我們是臨陣抱佛腳,來不及的。你站的隊就是範小兵這邊,這就是命。”

聽了老子一番解釋,趙民權心裏,也頓時釋然了。是啊,官場上的事情,誰又能夠解釋的清呢!誰是誰的人,誰討誰的欣賞,都是命,你自己隻能是隨波逐流,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見省委書記,到他家裏看看,這對於誰,都是一件非常頭痛的事情。省委書記的家,是一個人隨隨便便,可以進的嗎?!雖然你是省政府秘書長,但要在私下場合,見省委書記,卻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這都要看你平常裏做過這樣的工作沒有,和省委書記的身邊人,比如他的司機、秘書,關係怎麼樣。

趙民權思忖了一下,自己和張運來的秘書洪發樹,隻是在公開場合,握過幾次手,私下裏一次飯也沒有吃過。甚至兩個人連電話,也沒有通過一次。

省委書記張運來的司機田萬通,他根本就不認識。他一個省政府秘書長,正廳級幹部,用不著像別的廳局長那樣,低三下四的,巴結省委書記的秘書和司機,他是省長範小兵的人,要是那樣,就太掉價了。讓範小兵知道了,也會不高興。在官場上,主子隻能有一個,你兩邊討好,做騎牆派,是最危險的,也最犯忌。

趙民權不熟悉,但聯係洪發樹,他的秘書覃邵華是有辦法的。在官場上,做秘書的,就是領導的千裏眼,順風耳。領導忽視的工作,你要隨時隨地的彌補。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的專職秘書,相互之間,都是經常聯係的。每隔幾個月,這些秘書,都要舉行大規模的聚會。雖然他們各自伺候的老板,是麵和心不合,但做秘書的,都知道,在官場上,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他們自己擔負的領導秘書工作,對於他們,都是跳板,領導們之間雖然為了權力,勾心鬥角,但做秘書的,大家都知道,現在這個工作,就是過度,等混上個一官半職,當了副廳長或者副市長,大家曾經認識,都為大領導服務過,在秘書這個圈子裏呆過,都是自己人,彼此之間,都是兄弟,還是要相互照應的。畢竟在官場上,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大家都是實用主義者,犯不著為了領導,把自己孤立起來,平白無故,樹立那麼多潛在的對手。那樣就太傻了,等你伺候的大領導退休了,無法照應你了,你就徹底完蛋了。

所以趙民權就把覃邵華喊過來,問:“小覃,你和洪發樹,關係怎麼樣?”

覃邵華說:“喝過幾次酒,唱過幾次歌,也到洗腳城裏洗過腳,大家見麵,都是以兄弟相稱,我們秘書幫裏,都叫他濱海第一秘。龔和平叫第二秘。”

趙民權笑著說:“好,做秘書的,就是要平常裏多聯係,都是為領導服務嗎!”

覃邵華說:“本來我不夠資格,都是龔和平帶我去,我才長了不少見識。”

趙民權知道,覃邵華的意思是,別人都是副省級幹部的秘書,隻有他,是正廳級幹部的秘書,在這樣的場合出現,是勉強了點。好在省政府秘書長的秘書,比著其他的廳級幹部,還是不一樣。

趙民權說:“你和他聯係聯係,說我晚上想到張書記家裏看看,讓他問一問張書記,看有沒有時間。”

覃邵華說:“好,我這就去落實。”

打通洪發樹的電話,說明意思,洪發樹猶豫了一下,說:“請你讓趙秘書長先等一等,張書記現在正在會見客人,等得空閑了,我去問一問。再回你電話。”

覃邵華放下電話,連忙向趙民權做了彙報。兩個人隻好等下去,等待洪發樹的回話。

過了一個多小時,洪發樹的電話才回來,說:“已經向張書記彙報了,張書記沒有拒絕,看晚上有沒有時間,再聯係。”

覃邵華向趙民權彙報後,趙民權才心裏一塊石頭,落到了地上。張運來願意見自己,這就是一個機會,不管事情成不成,到張運來家裏看一看,總是少不了的,連範小兵都交待自己這樣做了,這在官場上,叫踢門檻,你連領導的家門都進不去,說明你根本就沒有把領導放在心上,你自己就不積極,領導怎麼能幫你。領導就是再善解人意,也不會主動為你做事啊!

和領導的秘書溝通好了,下一步,就是準備帶什麼東西了,這是另一個最犯愁的事情。在官場上混,為上級領導送禮,是挺傷腦筋的一件事情。因為送什麼,是一個巧妙的心裏博弈,反映了雙方的關係。等你和領導的關係,發展到想送什麼東西他都敢收下,並且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這個時候,你想辦什麼事情,就非常簡單了。

而趙民權和張運來的關係,根本就沒到那個程度,趙民權思忖再三,送錢吧,準備個三五十萬的現金,他怕張運來不敢收,到時候自己尷尬,還得屁顛屁顛的拿走。就像魚餌,你晃來晃去,對方就是不敢吃鉤,也看見了,被你勾引的口水直流,就是不敢吞下去,還得裝模作樣的退給你,那多難受啊!你的事情,說不定本來有希望,被你這樣搞,就完全沒有任何希望了。

再說了,送錢,對於趙民權本人,也不安全。送多少,都是個問題。送個三五十萬,他有。送上百萬,就要靠弟弟民建讚助了。這些錢一旦送了出去,性質就變了,那就是堂而皇之的買官賣官,是行賄受賄。屬於是犯罪行為。一旦東窗事發,送禮的和收禮的,有一個出事了,都可以把對方牽連進去。趙民權確實沒把握,保證張運來一輩子不出事。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出事。所以,送錢,是一件特別麻煩,風險非常不可控的事情。為了雙方的安全,最好是不送錢。

既然不能送錢,那隻好選些高檔的禮物了。這個趙民權家裏不缺,晚上回家,他精心挑選了幾件,四瓶三十年的茅台酒,二十條“濱海至尊”的高級香煙,國內名牌的冬蟲夏草四包,每包的價格,都是上萬。整個禮物加在一起,也價值六七萬了,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晚上七點半鍾,趙民權讓覃邵華又打了洪發樹的電話。

洪發樹說:“張書記剛用完晚餐,正在看電視,家裏沒有其他的客人,可以過來了。”

趙民權馬上下樓,司機徐慶春和秘書覃邵華掂著東西,放在後備箱裏,馬上發動汽車,加快速度,到了省委常委家屬院。

到了大門口,把門的武警戰士鐵麵無私,麵無表情的撥通了省委張書記家的電話,問:“門口有個叫趙民權的,想要拜見張書記,讓不讓他進來。”

這個剛入伍不久的武警戰士平常裏是不關心政治的,他們關心的,隻是住在這個大院子裏的省級領導,不知道這個趙民權,在濱海省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洪發樹接的電話,他交待說:“立即放他進來吧,和張書記約好的。”

武警戰士馬上換了一個笑臉,衝著趙民權的汽車,敬了一個禮,一揮手,就放行了。

車子又拐了幾道彎,就到了一棟別墅前。

遠遠望去,就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在那裏等候。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覃邵華對趙民權說:“老板,洪秘書已經等在那裏了。”

車子緩緩的開到門口,停穩,覃邵華下來,先衝洪發樹點了點頭,說:“洪秘書好!”

洪發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又拍了拍覃邵華的肩膀,說:“兄弟,大家都是兄弟。”

覃邵華為趙民權開了車門,趙民權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滿麵笑容的彎下腰,和洪發樹握手說:“洪秘書,辛苦了,多謝老弟了!”

洪發樹連忙客氣的說:“趙秘書長好。”

旁邊站著的是張運來的司機田萬通,徐慶春認識,連忙介紹說:“這個是田師傅。”

趙民權也忙伸出手,和田萬通握了握,說:“田師傅好,幸會,幸會!”

一個做司機的,被隆重推出,也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田萬通握著趙民權的手說:“趙秘書長,我和你妹夫況鴻鈞,喝過酒呢。”

趙民權沒想到,他會這樣熟悉自己的家庭關係,看來這些當司機的,也是不簡單,於是對他應酬說:“好,好,等閑下來,我約個時間,讓鴻鈞出來,大家再坐一坐。”

做秘書長的這樣對一個司機說話,已經非常低調了,田萬通心裏也非常受用,對趙民權說:“感謝秘書長,感謝秘書長。”

趙民權又故意加重了語氣說:“一定,一定,你田師傅,是大忙人,一般的人,請不動你啊!”

大家胡亂說著應酬的話,覃邵華、徐慶春和張運來的司機田萬通,幫著從車上搬東西。洪發樹陪著趙民權,就進了大廳裏。

一進大廳,趙民權就看到,在寬敞的客廳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張運來,一個是五六十歲的婦女,估計是張運來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