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隻差月神(1 / 2)

走出家後,高望舒突然感覺釋然了許多,可能是遠離了狂風驟雨的台風眼,也可能是一口氣將肚子裏積累的不滿一口氣發泄出來,整個人輕盈了不少。

隻是,可能需要閉關在小房子裏一段時間了。

高望舒一進幾平米的書法小窩,手機放在一邊,把自己扔進墨綠色的懶人沙發裏,原本毫無褶皺的沙發,此刻充溢著滿滿的擠壓與無奈,邊上平整的草稿作品也憤憤不平。

“嘶——”,她摸向右臉頰,熱意未散,刺痛仍存。

“腫了,下手可真狠啊,”高望舒自言自語,無力地摸著剛剛放在邊上的手機,不小心扯到了無辜的草稿宣紙,“嘖嘖”作響。

高望舒解開手機鎖屏,一眼就瞟到了微信界麵最頂部的新通過好友,小視圖的黑色頭像看起來很陰沉,但邊上似乎還有淡黃色的亮光?

手速快於腦子的運轉速度,她不自覺地點開頭像,似乎是一張實景夜幕照片,沒有繁星點點,僅有一輪明月與旁側微弱的星未被黑暗掩埋。

將柏舟的頭像縮小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自己青天白日與其中的恍惚煙花,嗤笑一聲,“白日焰火、轉瞬即逝,月明星稀、深夜寂寥。”

果然,當人情緒低落時看什麼都顯得悲涼、無趣。

“柏…舟…”,手指在木地板上一筆一畫地勾勒出“柏舟”二字,“泛彼柏舟,在彼中河……泛彼柏舟,在彼河側……”

記得這篇《柏舟》是講述待嫁女子的心儀對象不被母親看好而被逼分手,抒發的憤懣無奈,而她呢,不婚而憤懣,雖然過程不一,但結局似乎都很可悲、喘不過氣。

無意之間一聲“望舒”,將高望舒從悲哀複雜的懸溺中拽回,她下意識地看向手機,聲音發出的地方,怎麼撥通了柏舟的語音通話?她記得自己隻在地板上胡塗亂畫。

所以是無為勝似有為嗎?自她情緒低靡之時,消極避世便成了最好的精神補給,故而無為而無所不為。

“望舒,發生什麼事了?”手機一端有些急促,聽起來很是焦急,若不是高望舒及時發出聲音,她覺得電話那頭的男聲會繼續發問,“望舒……”

“柏舟。”高望舒的語氣很平淡,似乎是為了平複柏舟的心情,又像是愛撫狂躁的小獸一般,“領證吧。”

還是沒有說出“結婚”二字。

在背叛自己堅定的不婚主義思想與掙脫母親掙脫社會目光的道德負罪感的天平之上,她還是選擇將前者的砝碼丟棄。不過隻是背叛了自己,哪有血緣關係和世俗重要?高望舒在心中狠狠地唾棄,對自己豎了中指。

原本盤腿坐在床上的柏舟,聽到手機傳聲筒中平靜的“領證”二字,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她同意結婚了?

柏舟迫不及待地到父母房間的抽屜裏取出戶口本,還有隨身攜帶的身份證,高望舒輕輕的聲音讓他感覺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讓他心裏踏實了不少,很奇妙。

“那我讓律師擬一份協議,明天我們討論一下?”柏舟緊緊攥著手裏的戶口本和身份證,感覺手心的汗即將濡濕戶口本的內封皮。

“需要這麼麻煩?……嗯,那好吧,”高望舒以為的領證就是兩個合作夥伴攜帶相關證件一同前往民政局,通過一係列的簽署協議,法律關係生效——自由的靈魂被禁錮。

大概是因為柏舟工作原因,需要保密協議、財產分割還有其他莫名其妙的小條例?不過這次是高望舒先提出的“合作關係”,她處於被動層麵,柏舟則是甲方霸霸,誰能不服從於甲方呢?

高望舒的腳尖有節奏地點地,等柏舟繼續講話,但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想著速戰速決,“明早咖啡廳見,我們簽完協議就去民政局。”

的確有些迫不及待,但聽起來的語氣卻像是被趕鴨子上架,隻是為了完成某一種任務罷了。

而柏舟似乎仍沉浸在“意外之喜”之中,尾音不自覺地上揚,“好啊~”

掛斷之後柏舟立馬撥通祝衍之的電話,抑製不住的歡喜加成了不少,喜上眉梢,在客廳裏繞圈圈等著對方接通,“祝衍之,我要結婚了!”

“什麼——”還在公司辦公室處理事務的祝衍之感覺自己突然被雷擊中,“你要結婚了?和高望舒?她同意了?”

雖然不是很想收聽到這道驚天大雷,畢竟柏舟還在事業上升期,盡管年紀輕輕拿下影帝,也不是靠顏值靠流量行走於娛樂圈內,但……作為從高中到現在這麼多年的兄弟和公司的合夥人,祝衍之深知柏舟這些年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站在最高點,為了讓她不需要墊腳不需要其他介質,一眼就能看見。

當初讓柏舟給他們共同公司取名的時候,他一秒都沒有思考就給出了“飛廉”一詞,源於“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

月神望舒開路之時,風神飛廉將不離不棄地跟隨著。柏舟正是如此,追隨望舒的漫遊步伐,一步一步。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柏舟默默藏在心裏這麼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