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橘黃色的光暉,許安小一路踩車狂奔回家,耳邊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她的臉上是濃濃的笑意,眼前的一切都因心情極好而夢幻起來。
是的,她考完中考,終於放假了。
在走出校門之前,她回頭深深地望了這個校園一眼,這個以前一直令她厭惡的地方,在一切都終結之後,隻剩不舍了。畢竟一生中最美好的初中時光就是在這裏度過的,以往不快的記憶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她隻想牢牢地記住學校的麵貌,以及一切。
再見了。
她輕聲說道,心裏卻像被什麼堵塞了一般。
吃過晚飯,許安小洗了澡,換上一身休閑的服裝,她看著換下來的校服,歎了一口氣,說:“你也成為記憶了吧。”
思緒蔓延,手機在此時嘀嘀響了起來。許安小一看來電顯示,不自覺地微笑起來,紀宜來電話催她了。今晚,是她們的同學聚會。
相聚地點在KTV,紀宜推開門時裏麵已經坐了十多人,大家鬧哄哄地玩成一團,有人已經在唱著歌,歌聲充滿了整間房。紀宜拉著許安小在沙發上坐下,方凝見狀就撲了上來抱住她們,嘴裏嚷嚷:“安小,紀宜。”
“好了,好了。”紀宜推開她,假裝惡狠狠道:“別占我愛人便宜。”
許安小聽到這話,隻得無奈笑笑。她和紀宜相識八年了,兩個人好得就像雙胞胎似的,一起上學放學,隻是那家夥不知為什麼就給她起了個“愛人”的稱號,幸好紀宜有男朋友,不然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行了,誰不知道安小被你貼了專屬標簽。”方凝沒好氣地看了紀宜一眼,揶揄道:“以後看安小有了男朋友你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嘿嘿,我才不怕呢。”紀宜信心滿滿,握緊了拳頭:“打贏的說話。對不?安小。”
啊?許安小一臉茫然,像是沒想到紀宜會問她,隻得點點頭:“對。”
黃嘉豪打斷了三人之間的對話,拿空酒瓶在她們麵前晃了晃,說道:“別說了,玩真心話大冒險。”
房內的人全都聚到了一起,許安小原本不想玩的,硬是被紀宜扯了去。酒瓶放到了地上,正準備開始玩時,譚建峰來了,紀宜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是她的前男友,兩人因為在一起被家裏人知道而被迫分開的。分手那晚紀宜哭了很久,之後大家就成了朋友。黃嘉豪拉了譚建峰坐在他身旁,然後把手放到酒瓶上,喊了一聲:“開始了。”
所有人都屏息閉氣地注視著那個酒瓶,誰都不希望自己被指中,但是又希望能聽到別人的隱私。酒瓶慢慢停了下來,直直地指向了紀宜。大家起哄著,紀宜扶了扶額,一臉無奈,說:“有什麼問題快講。”
許安小靜靜地坐著,看著麵前幾個人都在搶著要問問題,最後還是班長成功壓製了其他人,一臉壞笑問道:“你現在喜歡誰?”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譚建峰一眼。
紀宜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張泳兮。”張泳兮是她現在男朋友的名字,大她五年,已經出來工作了。
班長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收起了笑容:“說實話。”
紀宜這回反倒堅定了,“這就是實話。”
許安小低下了頭,她知道紀宜愛著的還是譚建峰,隻不過口是心非而已。
班長因這個問題被眾人辱罵了一番,因為誰也不認識張泳兮。
遊戲繼續開始,大家都樂在其中,拍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熱烈的氣氛似要把這小小的房間擠破。聚會的最後一個互動就是大家一起唱朋友這首歌,班長做火車頭,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地搭著肩膀跟在身後,全部人都異口同聲地唱著。這一刻,天地間仿佛都隻剩下這一群人,他們的友誼幹淨純潔,不含一點雜質,有著感動人心的力量。他們知道不可永遠,但隻要這一刻大家都在一起就夠了。
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放假的第一天許安小早早就起床了,也許是上學習慣了早起,現在一時沒能適應過來。昨晚姑媽給她帶回來一顆向日葵種子,她今早就忙著把種子種下盆去。完成以後,許安小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甚是高興,她小心翼翼地把盆子放在了陽台中陽光最充沛的位置,在心裏暗暗祈禱:你一定要快快長大喔。
向日葵給安小的感覺就是永遠都朝向太陽,綻放的笑臉總能給人溫暖,它還有一個好聽的別稱——望日蓮。她常常都覺得向日葵是堅強的,因為它把悲傷隱藏了起來,執著地去追求屬於它的陽光。
她真想成為那樣的人。
唉,許安小歎了口氣,轉身走回房間,姑媽他們已經起床了,正在準備早餐。上小學的時候因為家裏離學校遠,所以她從一年級開始就在姑媽家裏住了。上初中的時候,反倒是家裏離學校更近了,但她還是堅決在這裏住了下來,因為爸爸常年在外地打工,媽媽又很晚才收工回家,她不想下晚修回去麵對一個空蕩蕩的家。好像有點自私,反正她許安小從來都不是什麼偉大之人,她隻想像她名字一樣,安安分分,渺小地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