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再囑咐,病人起碼半個月不能挪動傷處,這個半個月裏,申時靈隻能擔起照料他的責任,兩個人的矛盾,在無形之中慢慢消散。
然而,紙終有抱不住火的一天,半個月後的一個傍晚,侯府的管家忽然出現在了悠遊園外。
薛錦柔和申時宴早已準備好了應對的方法,將管家請進屋來,謊稱世子爺和世子妃五天前便離開了江陵,去四處遊玩了,大約一個月後便會回京城,讓侯爺和侯夫人不用擔心。
侯府的管家再如何機智,也猜想不到這些時日具體發生了什麼,隻能回京複命。
又過了半個月,楚硯的腰傷恢複得差不多了,已經能下地靈活地走動。
想到京城裏被耽誤的公務,夫妻倆便辭別了薛錦柔和申時宴,離開了江陵。
......
他們走後又過了一年,申時宴丁憂期滿。
他們計劃等天氣轉暖後便入京,恰好能趕上申成敬參加秋闈。
申成敬已年滿十七,等秋闈過後,申時宴便打算為他安排一門婚事,讓他早日成家。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悠遊園的前兩天,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陳應嘉忽然來了江陵。
他前不久從首輔的位置退下來,領了一大筆賞賜美美的致仕了,正計劃遊遍天下山水,做一隻閑雲野鶴。
出發前,陳應嘉受皇帝所托,來江陵給丁憂期滿的申時宴送告身(2)。
申時宴拿著告身去找妻子,一進門,就看見妻子正帶著一幫丫環在和小兒子申元朝玩老鷹捉小雞,廳堂裏鬧哄哄的。
說起這個兒子,申時宴總覺得他過分依賴母親了。
他姐姐申元曦一歲時就斷了奶,且斷得幹淨利落,絲毫不用父母親操心,而申元朝一歲半的時候還哼哼唧唧地趴在母親身上找奶喝,前後花了快三個月的時間才徹底斷掉。
折磨得大人心煩不已。
好不容易熬過了斷奶的痛,申元朝快滿兩歲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個讓申時宴頭疼的毛病。
那便是自奶娘走後,申元朝晚上一定要黏著母親睡,不然的話,能一整晚都睜著眼睛哭鬧個不停。
薛錦柔知道申時宴不喜歡床上有第三個人,曾想過把照顧過申元朝的奶娘請回來繼續照顧他,卻被申時宴嚴厲地阻攔了,他覺得這實在是不成樣子。
後來,申時宴下定決心要磨一磨申元朝的性子,讓他和他姐姐一樣學會一個人入睡,甚至不惜在深夜把他鎖在自己的屋子裏,隻留一個丫環看著他,為此,自是被薛錦柔大罵一頓。
那大概是他們二人婚後出現的最大的一次矛盾。
申時宴如何也沒想到阿柔會因為護著孩子而把他噴個狗血淋頭,甚至有要與他天涯各持一方的架勢。
薛錦柔則覺得,申時宴在不知不覺中,想把自己小時候不幸經曆過的那一套用在他們的孩子身上,她自是不會允許。
何況,每個孩子的脾性都不同,這樣做與拔苗助長又有何異。
她勸不動申時宴,幹脆帶著安安歇在了他的屋子裏,留申時宴一人獨守空房。
這個辦法,果然很有用。
不出五天的時間,申時宴便主動過去同薛錦柔求和了,低聲下氣地把她哄了回去,但對申元朝的態度依舊不是很好。
申元朝正玩得起勁,餘光忽然瞥見負手立在門口的男人,立即停了下來,低著頭略有些慌張。
他呆站了一會兒,便蹬著小肉腿撲進了母親的懷裏。
薛錦柔把申元朝抱起來。他如今有將近二十八斤重,薛錦柔抱他還是挺費力的。
申時宴見狀,走過去想從他母親手裏接過他。
哪知,薛錦柔立即抱著兒子抗拒地後退半步。
申時宴有點尷尬地放下手,盡量緩和了語氣,對著申元朝說:“你姐姐一整個早上都在書房裏練字,你卻在這讓這麼多人陪著你玩,陪著你胡鬧,你自己覺得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