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塔澤那之光(1 / 3)

1

有節奏的跺腳聲與胸膛裏的低吼交織著,熾紅的火把點亮了暗綠的起伏。被圍繞著烏霜的巨高的黑色樹影在晚風中順著草波搖動,變換的腳影在草地上踏出圓弧的痕跡。一聲幽暗處衝出來的詭異鳥聲在天空中劃出一道久難消散的清波。淅淅的空氣裏充斥著馬咽聲,林中閃爍的火把越來越暗淡,直至降成冰一樣寒冷的透青色。

跺腳聲完全隱沒在夜色裏,火把冰冷地燃燒,韓星一樣懸浮在空中。這群身著奇裝異服的人們手裏拿著小塊幹枯的千年樹皮虔誠地匍匐於地,靜靜地聆聽這仿佛從天邊傳來的吟誦.

“若子不知魂歸時,子自不知光魂知。念子歸之子來之,子乘歸子歸魂時。子若故知生子時,時至不知子魂之,攜光子之照吾子,子濟濟蒼留魂之。”

懸浮的火把又亮了起來,鮮豔如血。霎時,森林的外圍便燒了起來,火焰衝天,圓形火焰映出的丘光映亮了幽暗的布滿無數高大樹木的林子。白色巨石堆砌的獨特建築如野獸般橫立在樹木包圍的草坪上。

南疆塔澤那的女王懷抱嬰兒站立在建築最高處孤傲地俯視這片領土。她衣袂飄揚,繡滿古老紋飾的紫紅錦衣讓她像盛開在冥界的獨幽花。遠處的火柱在霧中燃燒,整片森林交織成冰火兩重天。

祭司托著綠寶石向女王行禮,女王頷首讓她起身。

“殿下安明!殿下安明!”族人從地上爬起來,踏起了節奏分明的腳步。沉悶的低吼聲充斥在空氣裏,各種怪異的鳥叫聲和著腳的光彩,隱約激蕩著空氣。

侍女恭敬地把華麗的綠寶石放入嬰兒繈褓裏,女王輕抬左手,火光熄滅,四下一片安靜。

“塔澤娜的族人啊,感謝你們為公主進行的偉大的祭生儀式,先靈會保佑你們的。從今以後,我族必將全力守護塔澤娜之光!我們高貴的公主,塔澤娜桑月!”

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震蕩在暗綠草坪上,渾身畫著彩繪的族人發出興奮而一致的吼聲,久久彌散在塔澤娜族上空。

2

祭司把披風披在女王身上,她懷裏的嬰兒正熟睡著。

“女王殿下,該休息了。”儀式已經結束,這座閃爍著明亮燈火的建築隻有祭司和抱著嬰兒的女王。本該高興的時刻,兩人臉上卻滿是愁容。

“你發現了嗎?”女王問道。平靜的聲音下是暗湧著的心悸。

祭司不敢回答。

“你一定發現了。”女王看著天邊幾顆暗淡的星星,“塔澤娜族最高貴的公主,居然是長老閣所封殺的異數。”

“女王殿下,該休息了。”祭司試圖攜女王進屋。

“長老閣真的會派人帶走公主嗎?幻界裏一發生好幾起異數事件了,難道我們要任人滅族,帶走公主嗎?”女王一向冷靜,但此刻卻是一個擔憂族人及自己女兒性命的人,話語難免哽咽起來。

祭司順著女王的視線向天邊望去,禍鬥星將至,大雪落地之時,便是衛隊的殺戮之日。早在公主剛降生的那一刻,她便發現公主體內有著常人無法匹及的巨大靈力。這種靈力不似其他人般彙聚在體內某個地方,而是完全融入了血液。如此超乎常理的存在是不允許存在於幻界的。可是,真的要把公主獻給長老閣,讓她在烈火的封殺中永世不得輪回嗎?

“或許我們可以和長老閣談判。”祭司說,“異數隻是天生具有超乎常理的靈體,並不意味著異數的降生就會給幻界帶來災難。誰也不知道異數長大後的狀況,光是這一點長老閣就應該同意觀察公主一段時間。”

“不會有商量的餘地。所謂封殺異數,不過是為了消滅強大力量的存在而鞏固自己的統治罷了。”女王麵容清冷,“準備迎接他們的到來吧。”

3

“桑雲花開月溢空,空留人去時借弄。北有追念魂不去,踏破蒼林魍魎行。”

祭司雙目緊閉,跪在燭火搖曳的燭光石屋裏。

“姐姐,我還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在這兒。”

祭司倒在地上不斷地抽搐著,眼睛睜不開但可見其怒容。她吼道:“出去!出去!滾!”疏影驚訝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痛苦的姐姐,又打量了屋內的燭光,驚恐而迅速地退了出去,石門重新關上,疏影已滿頭冷汗。她怎會知道姐姐正在預言,若再晚一點出來,姐姐恐怕就身亡了。疏影內疚地坐在門外等姐姐出來。

天邊已經暈染成瑰麗的紫紅色,鳥影斜斜的劃過林子,隻剩下鳥啼的餘音。晚影打了打哈欠,又摸了摸發出咕嚕聲的肚子。

石門突然打開,晚影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看著滿臉嚴肅的姐姐。

“你怎麼還在這兒?”祭司問。

“我就想等你出來嘛,這幾日姐姐都悶悶不樂的。”

“是嗎?”祭司看著這個從小就愛粘著自己的妹妹,突然生出了憐惜之情,父母早逝,我這個當姐姐的卻舍不得多分一點愛給她。不是舍不得,隻是祭司的職位讓她不該失了端莊。“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不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