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自古便有佛、道、魔、妖四道。
修佛者,講究的是煉心不煉體,萬物一心,無物無我。修到極致,那便是外物不侵,心若磐石,以一顆般若心俯瞰蒼生,無喜無悲、無苦無樂、無愛無恨、無歡無憂、無冤無仇、無欲無嗔。真個是無欲則剛。
修道者,講究的是逆天改命,擺脫世俗羈絆,萬物為我所用。修到極致,那便是白日飛升,與天地同壽,與萬物同春。揮灑間天崩地裂,遨遊東海旦夕間,倒也真個活著沒什麼意思。
修魔者,講究的是化神為上,以欲為本,為所欲為。修到極致,便是立地成魔,我物是我物,你物也是我物,將世間萬物盡收囊中。端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確是人間一大禍害。
妖者,萬物生命所化,卻也不能稱之為修,倒可稱之為念。草樹獸禽隻要有了一念,那便是妖。修到極致,可以擺脫本體,幻化成人,亦有移山填海的大能。隻是修妖者比那萬物靈長的人類修煉更加不易,一念便是千萬年,所以大成之後欲念尤重,往往也是禍害一方。
如此說來,那佛與道便是正,魔與妖便是邪。
不過,這隻是大部分人的看法,有些人卻不是這麼認為。譬如,咱們的主人公?
人在高處不勝寒。修真者們向來就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修真為了什麼?不就是修為高深可以多活個幾百年?甚至是白日飛升與那天地同壽?怎麼可能發那無稽之談!?
但今天他們的信念動搖了,難道世上還真有生無可戀這麼一說?
佛門、道門、魔門、妖道四門的領袖要在那山煮酒論道,聯袂飛升!這個消息像海嘯一般挾著雷霆之勢呼嘯著砸在所有修道者的心頭,幾天之內便傳遍了整個神州。
沒所謂的領袖,無論是修佛者、修道者還是修魔者、修妖者都這麼說。但,理論上歸理論,事實卻是事實。每個道統都有他們自己精神上的領袖,那領袖在他們的心中是一座高山,需他們終生仰望,終生信仰。
佛門天佛寺的一心尊者,道門玄心宗的天霞老道,魔門極樂魔道的天魔,妖道的妖皇無疑就是這樣的人物。
“哎,聽說佛道魔妖四家的老祖宗七月初四要在那山鬥法,咱們去看看吧。”
“什麼?有這種事?快說說,在哪座山?”
“就是那山啊!”
“我靠,別給老子打啞謎,到底是哪座……你是說‘那’山?”
“可不就是那山。”
“那咱得快些動身,今兒都七月初三了,那山離咱這可有兩千多裏呢。”
“對,快些。哎呦,這四位道友,這麼急匆匆地趕路,可也是去那山觀道?”
“是啊,是啊,莫非兩位也是?”
“是啊,諸位道友,咱們一路可好?”
“榮幸之至,榮幸之至,請——”
“請——”
……
“我操他媽的,老祖宗傻啦?怎麼想起來飛升了?”
“誰知道那些老不死的怎麼想的?弄不好覺得活著沒意思了,想去仙界禍害去。”
“有道理,想必就是這樣。我靠,老祖宗這一走,誰來保護咱們魔門?”
“這話說的,又不是老祖宗一個人飛升,他可是拉著其他的三門的老祖宗一塊啊。不過想起來,四個老不死一起飛升,那場麵得何其壯觀?咱們得去看看去!”
“對了,那幾個老不死的打算在哪飛升?”
“聽說是在那山。”
“那山?哪山?”
“那山就是‘那’山!”
“我**的,那山就‘那’山吧,和老子發什麼脾氣?小心老子化了你。”
“操!不是我說你,你把我殺了誰給你帶路?快些快些,別囉嗦了,今兒都七月初四了,那山離咱一千多裏呢,再不動身來不及了。”
“有理,咱們這就動身。”
……
那山,普普通通,一麵靠河,三麵環山,一座隻有六百米高的小山。這裏既不出產什麼天材地寶,也沒有什麼神仙洞府遺址。若是平時,除了幾個獵戶上來打獵之外,絕沒有人會注意到它。
而今天,半空中卻裏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圍了不下數萬的身影,有佛有道有魔有妖,而偏偏這些個平日裏見麵便是你死我活的死對頭現在湊在一起卻相安無事。
這一切,隻因為四門的老祖宗今日要在這裏論道飛升。
月明星稀,眼看著當空那輪彎月就要升到當頭,圍著的數萬個身影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
“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寂裏忽然爆出一聲呼喝。
“刷刷刷……”無數雙眼睛募然爆發出陣陣精光,一齊看向了遠方虛空中的某個方向。
漸漸地,在那虛空中出現了四道光芒閃爍的身影。金光、青光、黑光、烏光四道耀眼的光芒交纏在一起將附近的虛空盡染成了一片空明,急速地想這個方向飛來。
“哈哈……小兔崽子們,老子們不急,你們卻是來得早。”四條人影落在那山山頂,收起護體神光,一個人影跨步而出,指著四周哈哈大笑。
“天魔道友,幾十年不見,想不到性格還是這麼爽快。”一個邋遢的道人緩步走出,一甩手中的拂塵,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