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的那邊,河的那邊,有一個地瓜嶺。地瓜嶺隸屬於黃騾鎮,地處偏遠,海拔1000多米,冬寒夏涼。最要命的事情,就是地瓜嶺沒有通車,沒有通車是因為路差得離譜,騎自行車都能把屁股抖開花!最最要命的事情,就是地瓜嶺吃水緊張,早年修建的自來水管道壞了,如今吃水都得走十幾裏地甚至更遠的路去挑水。最最最要命的事情,就是地瓜嶺非但沒水,而且沒電。
袁二栓二十出頭,卻是一身農民工的標配裝——二十幾塊錢的已經泛黃泛黑的白襯衫,二十幾塊錢的綠色迷彩軍褲,十塊錢的解放鞋。皮帶壞了,所以腰裏係著的是一根繩子。
袁二栓最近總是走黴運,工地老板欠債跑了,包工頭怕扛責任也開溜了,工資討要不到。工友們相約一起去老板家裏搶掠,電視機、電冰箱、電腦、iPhone、按摩椅什麼的,全被別人搶了!
他隻搶到風水盆裏的一顆玻璃珠子,原以為是鑽石之類,拿到珠寶店去鑒定,被服務員用看傻瓜的眼神觀察了很久!袁二栓一氣之下隨手就扔到了垃圾桶裏,嘿,還真是活見鬼了!袁二栓沒走幾步,雙手往褲袋一插,那玻璃珠子竟然回來了!又扔了不下五遍,它都能憑空回來!
袁二栓找路邊的算命先生問了,這幫半路出家的神棍也看不出個端倪。工地的活沒了,反正也存了點錢,就當休息幾天,袁二栓決定回地瓜嶺一趟。他從小就聽說,村裏的瞎子會摸骨推演,興許他能看明白這玻璃珠子有什麼玄機。
提前一天傍晚到了黃騾鎮,買了幾包煙和一點海貨,在小學同學李慶喜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袁二栓就找了個熟人,坐運貨的小皮卡到了地瓜嶺山腳,步行三個小時上山。
“哎喲!我去!”
剛到達村口,袁二栓就滑了一跤,也不知是哪個敗家玩意兒,竟然把香蕉皮給扔到了腳下!袁二栓蹭破了手上一點皮,他沒注意,把手塞回褲兜裏。此時,他若能看見自己的褲兜,那麼他會大吃一驚!因為那玻璃珠子竟從他蹭破皮的掌心吸了一絲血,僅僅是一毫米都不到的一絲,那玻璃珠子冒出紅光,顫抖了三秒鍾,而後不再動彈。
“喲嗬,這不二栓麼?”
袁二栓抬頭一看,隻見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走到了他麵前,這人手裏正在剝一根金燦燦的香蕉。
“我當是誰這麼沒文化,大白天隨手扔香蕉皮這麼沒教養,原來是高貴的村長周扒皮,既然是您扔的,那我就謝謝了!”袁二栓笑嘻嘻地說著,扛著編織袋向村裏走去。
“傻栓,在外麵混久了,怎麼的,跟我生疏了?好歹我跟你爹是同輩,你叫我一聲周叔你能死啊?那些不理解我的人才罵我是周扒皮,你跟他們學什麼?”村長周巴平跟了上來,一臉長輩關愛晚輩的樣子。
“套什麼近乎?當年我爹跟你競選村長,他一心想發展地瓜嶺農業,你一心想鑽空子撈錢。競選當晚,我爹走夜路喝醉了從山路上滾下去摔死了,我爹那麼不小心,你可要注意,少喝點酒!”袁二栓說罷,狠狠地瞪了周巴平一眼,沉默地向自家老屋走去。